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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隻没有爪子的鸟」(3 /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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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姓林的。

孙艾伦悄悄凑过来说,瞅你那可怜兮兮的样子。他不以为然回答道,算了,反正他打架也打不过我,我嘴上还不让着点,岂不是太没人性了?

挺好,挺好。孙艾伦说道,别人都不了解你,只有我知道你嘴有多毒,你肯定没少惹苏瑞学长生气呢。

林鹤洋气不打一处来说,连你都不帮我说话——

苏瑞恬不知耻凑过来打断他俩的悄悄话,那时他已经气全消了,又恢復了平日那一股温柔贤良好像笼罩着一层圣母光辉的模样,冲他们说,你们在说什么呢?没有在讲我的坏话吧?

没有没有,我们夸你呢。他俩同时敷衍道。

八月还未开学,校园里人不多。他和苏瑞重返母校,来到了这个他们五年都没有再返回的地方。他们从东边进入校园,走进偌大的中央草坪又向右拐上车道,在那里等来一辆校车他们就会上去,随缘地让校车带他们驶向所有地方。整整八年前,他在盛夏之中来到了这里。他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风景,那些树荫连成整片的绿色,砖墻画出红色的幕布,就像被他拋之脑后的过往。

「我们要往西校区去了。」苏瑞说,指了指奥伦坦基河。桥下的河床上聚集了几隻黑色的鹅,「呱呱」叫着好像电影里的反派。

他突然有些想念这里的冬天。那令人窒息的漫天大雪好像也不算差。

「当初我还来过这里的警局,你记不记得?我在那里做笔录来着。」那人突然指着这条巴士线路劲头的拐角处,那栋孤零零的二层建筑。

啊……他想起来了。那时他大一,热血沸腾地和一个叫珍·阿尔伯特的女人跑去跟校警告状。教室里的椅子都被挪到一旁去了,只剩下一张大折叠桌放在中央,两名校警看着苏瑞,在那里问话,「那个教授对你做过什么?」,仿佛犯错的是苏瑞。如今这栋建筑连一点点他们存在过的跡象都没有了。那就好像苏瑞一样,像一隻鸟,来去匆匆,雁过无痕。

「不知道jab怎么样了。」苏瑞又说道。

「你还记得他啊。」林鹤洋说,心里很不是滋味。他不喜欢听到那人嘴里说出那个「教授」的名字。他仿佛又回到了快十年前,那个对什么事都能愤愤不平的年少的自己。他一边念念不忘地记恨那个「教授」曾对苏瑞做过的变态事,另一方面……

即便已经过了这么多年,他还是很清楚那隐晦的感情是什么。嫉妒——是以他的理性为燃料的嫉妒。无论是以一种怎样的手段,他都嫉妒那个教授能在苏瑞十八九岁的人生中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从西校区坐上巴士回到主校区的时候,苏瑞突然提议回到他曾经的教学楼看一看。他们到达设计学院的教学楼的时候是上午十一点,走上三层之后他们发现大部分办公室都是空着的,只有个别教室里还上着暑校的课。他们穿过一间间教室之后就到了接连的教师办公室。苏瑞在其中一间门前停下。那些办公室的门边都贴着一块牌子,里面卡着这间办公室内的教授、讲师或助教的名字。苏瑞就站在那牌子前喃喃道,「名字变了……」

「你认识这个教授吗?」林鹤洋问。苏瑞摇了摇头,说道,「这间,以前是jab的办公室。」

林鹤洋二话不说,拽着苏瑞的手腕就往前走,手上用了些力道,让他暗自担心会不会把苏瑞脆弱的关节抓碎了。「喂、很痛。」苏瑞被他拽着趔趄了一下,胳膊在他手掌里挣着。他猛地停了下来,那人就撞在他身上。「你为什么想回到这里来?」他回过身来,抬起双手抓住苏瑞的肩膀,问道,「我可是一点都不想再看到『那个人』的办公室。」

「我知道你为什么不喜欢他。」他们两人的脸离得那么近,他的下巴上都能隐隐感觉到苏瑞的鼻息。

「我当然不喜欢他!」林鹤洋压低了声音喊,「我唯一一次见到他,就是在酒吧里,看到他差点强迫你——」

他没有再说下去。

苏瑞低着头,「……我那时候很恼我自己,明明是成年人了,却还被教授牵着鼻子走。」

「你那时只有十八九岁而已……」他回答。虽说人十八岁成年,但没有人会把十八岁的人当成真正的大人。

「你也只有十八九岁呀。」苏瑞却说,抬起眼来目光翩翩望着他,「你救了我。」

林鹤洋觉得自己耳朵后面有点发烧。他故意满不在乎地说,「没什么,我那时候是比较莽撞啦。」

苏瑞笑了,又开始迈开步子,他们沿着走廊走向楼梯,偶尔一两间教室内回荡着讲师授课的声音。在那些隐约的声音中,苏瑞随即收起了笑容,厉声道,「我是说真的。」

「啊?」

「你救了我。」

「我知道。」林鹤洋回答,「这没什么,我是说——」

「jab从来都不希望我和别人太熟,他不希望别人能『得到』我。」苏瑞打断了他,「但他那天见到你之后——正是因为见到了你,那天他才迫不及待在酒吧骚扰我,因为你给了他危机感。」

那时,他们走出了教学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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