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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节(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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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她迷糊的神色,楚南瑾也未追问,另起了个话题:“若是能顺利到达徐州,我们就立刻赶往布政使司,我的近侍和巡查官吏都在那儿,只要我们与他们汇合,就彻底安全了。”

小花刚要唤他殿下,又想起太子纠正她的场景,到嘴边的敬称又吞了回去,道:“我看那些高官都是前呼后拥的,连我们县城里的县令,出门都是高头大马,威风凛凛。哥哥是太子,身份尊贵,为何不带人保护你呢?”

“念兰是怪哥哥粗心,要是带了随从,就不会落到如此地步了吗?”

“不,当然不是……”小花急急解释,“我,我只是好奇……”

“念兰可读过书?”

“不曾。”

楚南瑾唇角弯起笑意:“念兰的成语用得不错,不像是没读过书的姑娘。”

小花耳垂染上一抹粉色,窘迫地挠了挠鬓角,轻声道:“偷,偷学过……”

他们村里有个年近花甲秀才,乡试屡试不第,儿子经营的铺子却是生意红火,财源广进。儿子让他安享晚年,他却耐不住清闲,在村里开了个私塾,不收束脩,只招收贫苦人家。

小花的弟弟赖殷就在这所私塾上过学。

那段日子,小花每日都要去给赖殷送饭,她总是会提前半个时辰去,躲在木窗外,听着屋内的朗朗读书声,听着秀才满口之乎者也,她抓获从窗缝透出来的学识,牢牢地刻在心里。

即使因此凉了饭,赖殷抱怨,爹娘训斥,小花也风雨不改,直到赖殷因偷睡懒觉顶撞秀才,屡教不改之下被秀才赶出了学堂,小花的求学之路戛然而止。

娘说,才学是男子和高门千金才需要的东西,她只须得烧一手好菜,洗得干净衣裳,做一个贤惠听话的媳妇。

可是她总是觉得,不该这样的。

船舱内只燃着一豆微弱的灯火,小花的声音很小,几乎消弭在炭火燃烧的滋声中。

楚南瑾温声问道:“想读书吗?”

小花微微犹豫了一瞬,随即轻轻颔首:“想的。”

“我宫中玉册浩如烟海,待回宫后,念兰只管去读。从徐州至京城大约需要月余,沿途路中,念兰若是有想知晓的,也可来问我,我一定知无不言。”

小花眸中氤氲着水雾,仍带着睡梦初醒的迷糊,听见这一番话,拨云见月,两只桃仁般的眼睛一瞬不瞬地望着他,不自信道:“……回宫?”

“自然。”

小花呼吸一滞,局促不安道:“宫里会有很多规矩吗?宫里的人……会不会讨厌我?”

她曾偷偷看过娘珍藏的戏折子,有一卷的主角儿就是王公贵女,贵女们住在富丽堂皇的宫殿里,有吃不完的山珍海味,数不清的繁衣锦绸。

可是她睡的是冰冷梆硬的木板榻,吃的是仅用充饥的糟糠,每日砍柴、浣衣、提水,一年到头,只有在新岁的时候才能添件衣裳。

姜念兰这个名字,对小花来说太过陌生,她不敢相信,她摇身一变,成了金枝玉叶的公主。

也曾感受过温情,村里心善的婶子们送她自家闺女穿不得的衣物,她高高兴兴地回家,却被爹娘大吼一顿。

“我们家虽然穷,但也要穷得有志气,你不要脸,我们还要脸呢,这叫嗟来之食,只有叫花子才会接受施舍!”

小花将衣物都还了回去,后来却发现娘收了别人的衣料,给赖殷做了件冬衣。

她心里难过,也觉得自己处处不如弟弟,才不招爹娘喜欢。这种念头随着朝暮更迭成长为参天大树。

她忍不住悲观地想,养了她那么多年的爹娘都不喜欢她,那位素未谋面的生身父亲,又怎么会喜欢她呢?

高门贵女知书达理,而她略识之无,不知会招来多少笑话。

到那个时候,她会不会被送回菩村?

小花缩了缩手,想起自己难看的手,她更觉得无地自容。

楚南瑾瞧见她的动作,问道:“念兰又是想到什么了?”

小花不想让他担心,瞧他望着她的手,似是误会了什么,索性顺水推舟道:“我……我怕宫里的人笑话我,说我的手不好看,我也不懂规矩,他们会在背地里偷偷笑话我……”

楚南瑾无奈一笑,疏朗的眉眼弯成一轮皎月,信手拿起放置在木架上的手膏,拔出瓶塞,馥雅的杏花香味扑鼻而来。

小花疑惑地望着他,随即,手被他轻轻执起。

不知是不是炭火烧得太旺,小花只觉得肌理交接之处烫得像有热浪翻涌。他的指腹抵着她的掌心,那处肌肤最是灼热,小指微微一颤。

楚南瑾琉璃般的眸子带着认真,将手膏涂上她的手背,轻柔地揉搓,膏体被化开,沿着纹路,一圈又一圈,将滑腻的膏体揉进肌理中。

“回宫后,哥哥会为你寻最好的香师,调配最好的膏药。若你害怕教习礼仪的嬷嬷严厉,我便亲力亲为,带你研习礼仪宫规。”他倏然弯下眉,“二者都有转圜之地,但要是念兰妄自菲薄,自我封固,哥哥也不知该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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