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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副驾的两人从上车以来俱是沉默,前一刻才表明有话想说,真到了可以开口的时候反而不知道该从何开始,也深怕真相一旦被摊在阳光下,已经摇摇欲坠的世界将会彻底崩裂。

轿车驶过一个又一个路口,笔直的大路彷彿没有尽头,而他们亦不知该去往何方。

季桓生透过后视镜去瞄身旁的人,贺铃始终望向窗外不发一言,神色沉静难辨心绪,而他纵使满腹疑问,于此情此景却是难以开口,沉重压抑的气氛将本就毫无章法的问句压得粉碎。

许是时机对了,许是终于理清思路,贺铃收回落在外头的目光与他在镜中交眸。

「你怎么猜到是我的?」

「我看到了傅检在查的那个案子的资料,上面有死者的照片。」

「是陈姨啊。」她垂眸望着自己交扣的手,拇指不安分地相互摩挲。

「那天……你打电话跟我约隔月后去水族馆,是因为已经计画好要对陈姨动手吗?」

贺铃摇摇头,无力地勾起唇角,「不,早在那之前我就已经开始对陈姨下药了,在陈姨手术之后只是去完成最后一部份,确保症状能在我预估的时间点发作,提高被诊断为术后併发症的机会。张慎……不,现在应该叫陈慎了,对他母亲倒是谨慎,不然应该不会有人发现陈姨的死有隐情。」

「你和陈慎,是市一中时的前后辈关係对吧?」

「是,我们是因为李盈盈认识的,他当时和李盈盈关係密切,可以说是恋人,但我们并没有说过几次话,李盈盈变着花样欺负我时他如果在场几乎都是在旁边看,没有参与,偶尔心情好时也会帮我解围。」

季桓生终于确定了,贺铃就是调查中一直处于重要位置的学妹。

「林月萍说她接到反应李盈盈是在欺负一个男学生,而李盈盈同学则说是一个一年级的女孩,两边说法不同是怎么回事?」

「环境和时间点不同罢了,李盈盈最早是欺负我,后来才盯上季桓逸。但季桓逸和我不同,在班上的人缘并不差,所以他的同学会偷偷反应给师长,而我对同班同学来说原就是个让人不想靠近的人,对学长姊更是无所谓的存在,即使知道我的处境也不会想在备考期间涉入。」

他在红灯前停下,贺铃的声音也止于此,可他隐约觉得她还有未完的话,转头想看她此刻的表情却猝不及防跌入一汪如渊深潭。

曾在她眼中见过的万千星辰灭尽,只馀无穷黑夜张狂吞噬一切。

「真的在乎我的,大概就只有季桓逸和你了。」

落寞的话语令季桓生忽然很想伸手拥抱贺铃,明知道她应该就是三起案件的嫌犯,左胸口的疼痛感却不断压迫他的理性,让他不愿相信摆在眼前的事实,也对多年来亟欲查明的真相却步。

号志灯亮起了绿色,对于该前往什么地方他毫无头绪,只是惯性地踩下油门前进。

反应过来时车子已在市一中前停下,暑期的校园不同于天气的热烈,寂静冷清,围墙边的白花已被绿叶取代,在徐风中沙沙作响。

贺铃大概也没想到他们会来到这儿,隔着车窗凝视漆色斑驳的大门出神。

「下车走一走吧。」他熄了火,没等贺铃回话便逕自下车。

两人一前一后从侧边的小门进入,彷彿穿过时光之门回到十年前。皮鞋踩上落叶发出细脆的声响,季桓生仰头望向成排的繁茂绿树,随风离枝的叶打着旋下落,晃过眼眸彷若变成桐花瓣飘盪至脚边。

「季桓逸就是死在这里的,从那个地方跳了下来。」贺铃走到某个位置站定,接着抬高视线看向教学大楼顶层,情绪不明地说着。

「我还记得那时週末一早导师就打电话到家里,说因为学校大楼修缮工程提前,暑假从今天开始,虽然没有说明确切原因,但大家都知道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直到新闻播出才确认是有人跳楼轻生。我们原本应该为李盈盈毕业而觉得开心,毕竟好不容易终于可以脱离她的掌控,怎么知道季桓逸已经到了极限……」

贺铃遥望天际,似是想让悲伤回流,又似是看向了云层的另一端,「是他用自己的牺牲将我从李盈盈手里拯救出来,警醒所有的人,也让学校终于正视霸凌问题,在后来两年我才能好好上学。」

季桓生神色凝重,隻字未言。忆起贺铃曾说过水族馆里撞壁而死的鱼,似乎早已暗指了一切,季桓逸同样以死亡向世人发出了吶喊。

「你和桓逸,过去到底发生了什么?」

「你已经准备好接受这一切了吗?」她凉凉一笑,微笑沉痛得令人心碎,「对你而言,真相可能远比想像更加残忍。」

……

入学市一中,是白桐花甫落尽、草木葳蕤的盛夏。

一直以来感情不睦的父母终于在贺铃从中学毕业后没多久离婚,母亲早有了新的交往对象,她便随了也不怎么顾着她的父亲,家庭破裂的压力让她在备考期间飆升的体重更加失控,学期开始前才勉强靠着节食控制住。

然而在同学普遍纤瘦的环境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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