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节（2 / 2）

寸寸往后面倒退。

雨声愈来愈大，已经听不见院子里头的蝉叫声，雨水从树叶上滑落，很快聚集成一个水坑。

刚往后退了一步，耳边猛地响起“轰隆”一声，像是有闷雷从头顶上滚过一般，声音巨大，随之而来的还有一道灼目的闪电。

正好在窗边掠过，落在陆舟冷白的脸上。

“嗒”的一声，头顶的灯光突然灭掉，只余下自己的影子隐隐绰绰倒映在窗前。

停电了。

陆舟无声地瞪大了眼睛，他一瞬不瞬地盯着玻璃窗上的人影，心跳骤停。

梦里女人沾满血迹的面孔又一次出现在自己眼前，好像也是这样的下雨天，女人就这样生无可恋地坐在浴缸中。

她缓缓抬起手，轻轻地用刀片结束了自己年轻的生命。刀片锋利，在她手腕上划开一道口子，有鲜血从手腕处流下，直至流至指尖，最终将整个浴缸染红。

有水声从出水口冒出，女人怔怔地抬头，白雾缭绕中，她微勾起唇角，向着站在自己面前的陆舟缓缓摊开五指。

红唇轻启，慢慢吐出一个字。

又一道闪电在玻璃窗前掠过，陆舟呼吸急促，他跌跌撞撞往楼上跑去，直到身子触到冰冷的门板上，思绪终于从记忆中拉回。

整个别墅一片黑暗。

陆舟双腿发软，后背靠着门板缓缓往下滑，直至最后整个人跌坐在地上，他终于缓过劲来。

他急促呼吸着，纤长的睫毛掩去了眼底的惊慌，陆舟垂首，将脑袋埋在膝盖中间，脑中嗡嗡作响。

分不清现实和梦境。

走廊上安静无声，窗外是瓢泼大雨，有闪电从窗外掠过，照亮了半个过道。

陆舟抱着膝盖蜷缩在门边，夜风清冷，他双手环抱着膝盖，低头不语。

记忆中女人的尖叫和下雨夜混在一起，陆舟紧紧闭着眼睛，思绪混乱。

黑暗将陆舟完全包裹住，女人撕心裂肺的声音如同毒蔓一般，一点点攀上他的脚踝，将他往漩涡之中拉去。

陆舟紧咬着薄唇，单薄的肩膀微微颤抖着，呼吸越发急促，指尖在掌心中又掐出一道红痕，陆舟疯狂甩着脑袋，试图将女人的尖叫声从脑海中抛开。

意识却逐渐涣散，像是濒临溺水的人一般，视野开始模糊。

身陷囹圄之际。

忽然。

有东西将黑幕划开，光亮透过裂缝照了进来，瞬间光芒万丈。

女孩娇柔的声音从身侧传来。

“哥哥，是你吗？”

暗淡无光的走廊上，江玥孤零零地站在中央，小脸皱成一团。

陆舟缓缓抬起头，正好对上江玥懵懂的面容。

思绪回笼，陆舟混沌的双眸终于清明，他猛地惊醒，下意识往后一退，瞪大了双眸看向江玥。

目光警惕。

小姑娘还穿着毛茸茸的睡衣，宽大的衣服松松垮垮地将她娇小的身子完全笼罩住。江玥光着脚，一脸茫然地站在自己面前。

见她双手在空中摸索着，陆舟终于松了口气。他撑着身子想要起身，不料双腿无力，一个踉跄又跌坐在地上。

“哥哥？”

听见声音，江玥又试探地开口唤了一声。她下午睡得多，晚上没怎么睡得着，听见门口的异响，以为陆舟出事，这才出了门。

陆舟面色一动，僵着身子应了一声，眸光冷冽，目光警醒地在江玥脸上扫过，最后落在她黯然失色的眼睛上。

他缓缓闭上眼睛，双眉紧蹙着，双手垂落在膝盖两侧。

江玥已经走到陆舟身侧，她眼睛看不见，只得循着刚才陆舟的声音，一点点朝他挪过去，缓缓在他脚边蹲下，试探地开口。

“哥哥，你睡不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