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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生为奴 第50节(2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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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案前提笔,却良久无法写下一字。

“秦太岳是国朝上柱国,又是首辅。”他斟酌着说,“皇上可否再考虑一下对他的处置,改为赐死?”

沈徽闻言,抬首看着他,似有不悦,“他犯下的是谋反大罪,按律是要诛九族的。”

九族里也包含了皇室成员吧?容与轻笑道,“皇上至少应该为太子殿下考虑,秦太岳毕竟是殿下的外祖父。”

沈徽向后靠在龙凤雕花圈椅中,不耐的挑了挑眉,“你的毛病怎么总是改不了?秦太岳想要杀朕!你还要劝朕为他留个全尸么?”

容与垂目,知道接下来的话会令他更加不快,然而他自己也是不吐不快,“秦氏已不能翻身,皇上何必赶尽杀绝。何况还有秦启方,他在此事中……是无辜受戮,他原本该是个清净纯粹的治学之人,臣真心为他,觉得惋惜。”

沈徽疑惑的看着他,他遂将那日秦启方对南柯记的感悟缓缓讲述,“秦公子秉性通达,未必不知道秦太岳的行径,早晚会招致祸患,虽已看透,可身为秦家之子还是难以超脱。臣不敢劝皇上赦免秦公子,但臣也清楚,他与此事根本无关。”

沈徽神色一震,“你都知道了?”

关于这桩彻头彻尾的构陷案么,容与一哂,默然颔首。眼前浮现的,却是秦启方幽深空幻的眸光,他还那么年轻,为人冲和澹然,或许他的理想只是修身立德……一颗心跟着,紧紧泛起阵阵抽痛。

沈徽对他的违逆没有震怒,许久过去,只沉声道,“朕再考虑……你,先去吧。”

清楚知道沈徽的底线,也知道他是触及了他的逆鳞,他没有大动肝火,已是给足了自己颜面。容与知趣儿的退出暖阁,其后数日,都尽量减少在沈徽面前盘亘。

彼此见面,也不过是相顾无言。几日过去,倒是传喜每天会来向他回禀,秦若臻禁足于坤宁宫的境况。无外乎又砸了几个官窑瓷器,撕了几幅武英殿藏品书画,或是将送膳食的宫人骂出门去,对着守宫的侍卫吵嚷,她要面见皇帝这类话。

容与始终没有为秦若臻向沈徽进言,不是因为他想安心看秦若臻笑话,或是存了落井下石之心,而是他知道,沈徽还没有做好准备面对这位发妻,迟迟不发落,大抵也没有置她于死地的心思。

虽说成王败寇,秦氏满盘皆输,沈徽却也赢得不甚光彩。对于秦若臻,很难说沈徽有没有一点亏欠感,冷心冷情的帝王,尚需要一些时间去好好思量。

但在这深宫之中,毕竟还存在一个日日思念秦若臻,并深深渴望着母亲关怀的孩童。

几日后,容与从司礼监衙门交办了些差事出来,途径上书房,正听到翰林侍读赵懋在为太子讲学。

太子今年才满六岁,已长成一个俊朗聪颖的小小少年。此刻赵懋正在为他讲述朱子的四书集注。

赵懋看到容与,向他点头示意,容与亦拱手还礼。太子却回过头来,看到是他,当即出声道,“厂臣,你来了。”

他冲容与招手,露出有些拘谨的笑容,“怎么不进来?”

沈宪虽是秦若臻所出,对容与却一贯很是亲厚,有次他拿着那件幼时容与赠他的百家衣,笑着向他致谢,“孤本是早产出生的,累及母后,身子一直也不大好,幸而厂臣送孤这个。想来孤如今能这般健康,也是托赖了这件百家衣之福。”

彼时容与含笑谦过,但也由此知道,沈宪对自己尚算有好感。此刻见他召唤,便对他躬身行礼,随后走进上书房殿中。

赵懋轻轻咳嗽一声,继续讲学道,“朱子四书章句集注,首列大学,次列论语孟子,最后列中庸,殿下可知,朱子为何将大学列在首位?”

沈宪神色有些茫然的摇着头,赵懋于是再道,“朱夫子曾言,先读大学,立其纲领,通读大学了,去看他经,方见得此是格物知事,此是正心诚意事,此是修身事,此是齐家、治国、平天下事。故大学乃为理学之纲领也。”

沈宪嗯了声,想了一会儿,侧首问他,“那么朱子读的第一本书,便是大学了?孤记得先生说过,他五岁开蒙,那时就能读得懂这么繁难的经典?”

赵懋听罢一笑,微微摆首,说道不然,想了想却是不愿作答,便在思忖如何转换话题。

容与却忽然起了一个念头,对赵懋拱手道,“殿下的这个问题,可否由林某代大人回答?”

赵懋沉吟之际,沈宪已抢先点头,仰首问道,“好啊,厂臣你来告诉孤,五岁的朱熹,真的能领会那些经义么?”

容与莞尔,蹲下身子,令他可以平视自己,“朱子五岁入学,那时他读懂得第一本书并非四书中的任何一本,而是孝经。他曾在孝经书额上题有自勉之句,说道若不如此,便不成人。所以朱子的启蒙读本,其实是那本流传千载的孝经。”

沈宪啊了一声,颇有些意兴阑珊,“原来是孝经啊,孤也读过的。左不过是讲些臣子庶民,应该如何遵从爱敬君主和父母长辈的话,读着还不如二十四孝里的故事有趣儿些呢。”

“那么殿下可能忽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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