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9)(1 / 3)
虞长乐不懂,当水一样咕嘟咕嘟喝下去大半碗,我很喜欢这个诗人的诗,仙人!对影成三人
他想,他曾真的对影成三人过。
有许多许多个夜晚,多到他已经数不清,虞夏一个人在满山苍茫中游逛,看云海翻腾,曙光初现,从黑夜一直站到白天。
虞长乐一直没有告诉敖宴,山里的那些妖怪总觉得他有点疯。漫山遍野地乱跑,对着泉水里自己的倒影吃吃而笑,对着朵野花都能念上半天的诗。
碧落山里有一只地缚灵。他是个诗人,独自来山里采风却葬身于此,灵魂在水潭边徘徊了千年。
某天,虞夏和水潭里神志未开的泥鳅怪絮叨了一下午,直到山月初上。
那诗人说:无酒也醉。你是太寂寞了。
不寂寞,怎么会这个样子呢?
独囚幽潭一千年,诗人太知道孤独是什么样子了。
来到人间后,虞长乐偶尔会想起那只地缚灵,不知他还在不在。虞长乐比在碧落山的时候正常太多了,他有了朋友,有了陪伴。真好。
可是
他先是怕自己是半妖,后是怕师门对自己隐瞒的东西,最后怕他会孤独一人。
其实源头都是一样的。
敖宴。我会害人害己吗?虞长乐低声问,梦呓似的,我会控制不住自己吗?
等了半天,没等到回答。他醉意朦胧地看过去:敖宴,你怎么有三个头?
我送你一样东西。敖宴忽然道。
什么东西被挂到了脖子上,虞长乐伸手一摸,一片冰凉凉的扁平的石头,月光下是深蓝色,什么?送我块石头干什么。
石头上打了个孔,黑色的皮绳穿过去,尽管十分简约,但依然掩饰不了石头本身的美。深蓝色如海又如星空,虞长乐眼前朦胧看不清,只觉得整个人都要沉了进去。
你不会。敖宴简短而肯定地道,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你就捏住这块护身符,叫我的名字。我会过来。
虞长乐低低地笑,拿自己手腕上的金环去碰敖宴的:你不是一直在我身边?怎么还需要这样叫,多麻烦。
敖宴的声音带着矜骄:因为如果我在,决不会让你失控。
好。就这么说定了。虞长乐把扁平石头塞进衣服里,冰凉的小玩意儿顺着滚烫的皮肤滑到心口。他把碗中酒液饮尽,空碗掉到石桌上,咕噜噜转了几个圈,人已经趴到了桌子上。
敖宴:他还没开始喝。
那不是石头,而是他的逆鳞。纯血的龙,颈下最柔软处生有逆鳞,触逆鳞则被视为对龙的最高冒犯。
而将逆鳞赠予外人,则是将这人纳入了龙的保护范围之内。冒犯此人,等同于触怒龙之逆鳞。
逆鳞拔下来,与普通鳞片没什么不同,不会对龙造成任何威胁。可就因如此,才显得它的格外沉重这是生死与共、两肋插刀的誓言,龙的骄傲不会允许自己背叛承诺。
据敖宴所知,龙族向来嚣张跋扈、唯我独尊,他会赠出逆鳞的也屈指可数。
敖宴做出这个决定并没有用多久,从得知虞长乐在无念长阶的幻影到此刻,还不足一天。甚至认识虞长乐,也没过多久。
他也不知自己的动机是什么,但和他在一起很有趣。所以只要他想,有何不可?
化为龙形摘下逆鳞,找了根绳子栓上,别人慎重决定的事情在他,不过是一念之间。
天生我材必有用少年人酒量不济,睡梦中还在胡乱念着诗。眼尾氤着酡红,唇珠像沁了胭脂。
敖宴侧头看了他半天,哼了一声,评价道:酒品不错。
一片淡粉花瓣落到了虞长乐长长的睫毛上,敖宴心里一动,抬手拈去了那片米粒大小的花瓣。
他将外袍披在虞长乐身上,开始自斟自酌。
夜风吹过,花树落下千朵万朵,簌簌树影,与二人成三。
嘶头好痛!
虞长乐醒过来的时候,感觉自己头都要炸了,太阳穴突突地跳,半天才回忆起昨晚的事。记不大清了,不过却清楚地记得敖宴送了块护身符给他。
他从领口拽出那块扁扁的石头,石头映着阳光,里头仿佛有粼粼的波光,已经被体温捂得温热。
想必这块石头并不简单,敖宴才会送给他。言谢似乎显得太贫瘠,惟有好好佩戴、珍藏,虞长乐握紧了石头,嘴角不自觉地勾了起来。
他把石头重新收好,发觉自己已经回到了床上,可惜头脚不对位。身上还裹着敖宴蓝袍,大半都皱巴巴地垫在身下。
虞长乐赶紧把这珍贵的鲛丝袍抽出来,抖平了,才向另一张床看去。
这一看直接笑出声了。敖宴横在床上,头悬空,睡得极不安稳,眉头紧皱。地上还有一只碎掉的酒坛。
这是喝了多少?虞长乐再一看,龙角都冒出来了。
虞长乐很会调节自己的情绪,落寞上那么一阵也就够了。阳光灿灿,他也心情大好。
等等,阳光灿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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