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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前 第6节(2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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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话停顿于此,显然是踌躇着不知该不该将后面的词措讲出来,陆稹淡着神色看着她,颇为善解人意地替她说了下去:“是我气量窄小,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梅蕊被他惊得一跳,扬起面来:“奴婢并没有这个意思。”

月色破开了那一片薄云,正是寒梅将开的季节,暗香浮动间照亮了她眉目间一晃而逝的艳色,竟和当初天青烟雨般的清淡截然不同。陆稹有些失神,在皇帝向他提起要她来当御前时,他便让人将她的生平都查了出来,是以他对她且算是知根知底。

他晓得她与太后之间的关系,凭赵氏的心性,当初若是有心利用她,是决计不会放任她在文学馆偏安一隅,所以在此之前她与赵氏定然没有太大的牵扯。可事到如今她突然被拎到了御前这个台面上来,赵氏不会放过这个拉拢她的大好时机,基于小皇帝的安危着想,他势必要给她一个下马威。

果然如他所料,太后在第二日便将她请去了兴庆宫,他对她的性情还未曾摸透,不知自己此前的那番警钟敲得如何,才对她的一举一动小心翼翼。但她约莫是藏着一根傲骨,不容他人诋毁或是质疑,否则平日里瞧起来温温和和的人,怎会连着两回都像浑身冒着刺儿般扎人。

他觉得她很有趣,被戳破心中所想也是,眼底都是慌乱和愧意,漂亮的耳廓不知是因为什么而隐隐泛红,干干净净的一张脸,很难不让人心动,陆稹略略勾了下唇角:“那咱家敢问学士,是个什么意思?”

他又在酸她,梅蕊恼得两边脸都在发烫,情急之下就只有一句:“您很好。”

陆稹仿佛更得趣了,他将手掖在袖中,眼底酝着似笑非笑的情绪,存心捉弄:“学士这话说得含糊其辞,不妨真真切切的讲出来,咱家怎么个好法?”

梅蕊未料到他也能轻佻至此,怀珠此前对她讲过的话轰然在脑中炸开,顿时疑云暗生,她战战兢兢地想,他莫不是真的瞧上了她?不然为何要讲这样的话,她不是不通情爱,文学馆中的藏本也有好些志怪本子,她看过,也对里面的那些情深似海却未能两厢厮守的感情唏嘘不已,但这些事落在了自己身上,便让她有些头昏脑胀。

她开口有些磕磕巴巴,话都不太利索:“护军品貌非凡,雅人深致,乃国之栋梁,大缙之福……”

陆稹听她说了一堆恭维之词,尽是些平日里听惯了的话,也觉得腻味,喝停了她,微微眯起了眼,他脖颈外围了圈白狐裘,整个人白璧般无暇,月色替他镀上银辉,他略略侧了侧脸,又变回了那个不近人情的陆护军:“方才就当从没见过我,知道了?”

她忙不迭地点头,听他一声轻笑后抬步从她面前走远,不知是入了那个林间,反正倏忽就不见了人影,大约真的是哪里来的精怪,特地来偷人心的。

冷风一过,梅蕊被吹得打了个冷颤,怀珠的声音倒是恰好传入了耳内,她偏头往自己来时的路看去,怀珠正搂着两个河灯往她这里跑,没一会儿就到了她面前,气喘吁吁地,呵出大团大团的白雾:“蕊蕊,你怎么就跑进来了?本来同我商量好的那个小公公今日不知怎么的没来,换了另外个人,他同我讲你在岸旁等着我呢,可我到那儿的时候却没瞧见你的影子,让我好一番找。”

梅蕊往她后面看了眼,依稀瞧着了福三儿的身影,她扯了扯嘴角,觉得有些僵:“我在岸旁站着无趣的很,便往里面走走,没想到教你担心了。”

“没事儿!”怀珠乐呵呵笑道,挺着胸将怀里的河灯对她显摆,“瞧,我亲手扎的,好看吧?”

她将那盏描了梅花的递给了梅蕊,笑眯眯地:“看呀蕊蕊,这是我给你画的梅花。”

怀珠的画其实算不上好,但却画出了梅树枝干嶙峋的清瘦,梅蕊看得欢喜,将方才发生的事抛去了脑后,拉起了怀珠的手,才惊觉她手冷得惊人,心疼道:“怎么这样冷,是不是因拿了河灯被风吹的?”

“嗳呀,这没什么的。”怀珠嘿嘿笑道,反拉住了她的手往岸边走去,穿过了这片梅林,她从怀中摸索出火石,点燃了火折子,又分别将两人手间的河灯点亮了,怀珠拿肩拱了拱梅蕊:“要记得许愿呀!”

梅蕊笑着应了,弯下腰将河灯送入池中,身旁的怀珠也是,两盏灯并行着越来越远,颤颤巍巍的火光像是下一瞬就会被风吹熄,怀珠念叨着千万别熄,也千万别沉,因为这样愿望便不能实现了。梅蕊抬眼往更远处看去,月色映波,粼粼水光间,先前陆稹放入的那盏河灯已经不见踪影了。

她其实很好奇,那样的人究竟会有什么样的夙愿,他这般的身份地位,如她方才那一通糟糕的赞美之词般,权倾天下,位极人臣,似是再没有旁的东西是他能看入眼的。

这个问题在怀珠将她拉扯着上了小舟时她还念念不忘地思索着,福三儿在船头撑着竿,有些心虚又有些担忧地将她看着,她很和蔼地对他笑:“有劳了。”

福三儿忙摇头摆手,苦笑道:“姑姑这是哪里的话,小人不敢。”

梅蕊便在没有接话,事后倒也风平浪静得很,陆稹事务繁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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