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咻”的一声,流箭擦着他的耳边而过,一股烧焦的气味顿时传入鼻腔,心中的怒火瞬间炸起。
“人在哪!”
“首,首领,人,人在那!”
他眉眼一横,顺着士卒指的方向看去。
只见对面的矮山上,数人骑在马背上,手中拿着长弓,箭头坠着火焰,不断的划破长空而来,惊煞了林中鸟兽。
他额头青筋直冒,紧紧盯着朝他挑衅地张弓的人,咬牙切齿道:“他们是怎么上去的!”
“我们也不知道啊!”
“还不快追!”
“是是是,来人,快追,快追快追!”
一阵兵荒马乱,数千人马扬鞭追着一支铁骑而去,踏碎了静谧的长夜。
叶昭榆骑着马在夜色中飞奔,回头看了一眼身后喊打喊杀的身影,拿起长弓飞出一箭,随后策马而去。
接近城下之时,无数箭雨滑落,震煞了黑夜中的寒风,带着尖锐到顶的呼啸,将尾随而来的敌寇狙击在地。
“关城门!”
她策马跨入城中,看着红色身影护着所有人入城后,高喝一声。
随后策马走到一人身边,扬起下巴询问,“最近次次偷袭,次次上钩,你说他们怎么不长脑子?”
就像每次都能将狗骗过来杀,关键是狗还乐此不疲的跟上。
摩那娄诘眼眉轻挑,看着她,弯了弯唇,“骄兵必败,阿榆可知晓?”
叶昭榆杏眼眨了眨,小声开口,“知晓知晓,小谢公子教诲的是。”
“北幽此次领兵前来的是哈察伦王,北幽大汗的二弟,谋略还算能看的过去。
兵多,却未蛮横强攻,反而选择交替作战,将我们困死,好不废一兵一卒拿下黎州,还算有点智谋。
我曾与他交过手,本是个脾气火爆的人,但在用兵面前,还算能压住脾气,懂得进退。
所以前几次的偷袭,并未惊起多少水花,却在累积他的气性,后几次无休止的挑衅,他的怒气才被激出,才能诱敌深入,将人骗回来杀。
用兵之道,在于出奇,在于先机,在于谋略,更在…玩弄人心。
若今日换作他人,就算被流箭射伤脸面,也不一定会乱了分寸,策略在人,亦分人。”
叶昭榆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随后抬眸看着他,好奇开口,“若你是哈察伦,会忍到今日不发作吗?”
摩那娄诘轻呵一声,鎏金面具下的眼眸透着杀伐与狂傲,不急不缓道:“我若是他,来黎州的第一晚,便能进城听曲儿。”
叶昭榆眼睛一下瞪大,好生狂妄,可她却无从反驳。
若是他领兵前来,就算黎州守军以一敌十,他也能破城而入。
在真正的实力面前,那是碾压的存在,是无力的反抗。
北幽铁骑八万围城,与黎州守军血战一夜,损失两万,黎州兵马余下数千。
可他却带着这数千人,击退了蛮夷一次又一次,当真是兵主临世,手腕铁血,杀伐果决。
她眼眸转了转,抬头看着他,微微笑着开口,“北幽人虽多,却困不住你,你是不是能带兵杀出重围?”
摩那娄诘侧头看着她,眸光波动,轻启薄唇,“不知。”
是不知,不是不能。
随后谁也没有讨论这个问题,今夜小胜,开心的回了军营。
烟雨过江南,檐柳拂轩窗,软水漫过岸沿,摇晃着江面的乌篷船。
昔日游人如织,今日空街冷对,伴着硝烟弥漫,繁荣秀美的古城染上灰蒙蒙的色调。
城中破败的庙前,无数人跪在佛像下祈祷,希望神佛保佑,让他们度过难关。
突然,一衣衫褴褛的人冲上来将祭品抢走,疯狂的塞进自己的嘴里。
而后又被一群人按在地上,不停地捶打咒骂,“混账东西,竟然敢抢菩萨的贡品,遭天谴啊!”
那人嚼着馒头下咽,捂着头大喊道:“家都快没了,菩萨也要流离失所,你们与其在这供奉她,还不如将粮食给我,等我吃饱了,我就去投军杀敌,保不齐还能替菩萨护你们几分!”
那些人看着叫嚣着的半大孩子,突然说不出话来,摆摆手将人放了。
小孩眼睛瞟了他们一眼,又立刻朝着供桌伸手,抢过一个馒头,朝着军营的方向跑去。
听说当兵就可以吃饱,他也要去当兵!
军营里,叶昭榆背手站在一旁,看着乌藉带着人练新兵,弯唇笑了笑。
还挺像那么回事。
这几日,有町州的兵马周旋,她也能喘息片刻,便来军营看看,兵练的如何了,能否上战场了。
不一会儿,摩那娄诘裹挟着一身血煞之气走来,身姿岿然,眉眼冷厉,寒甲上染着血色,整个人威风凛凛,肃杀无比。
明显是刚从战场上下来,还未来得及脱下战袍,便来了军营。
她眼睛一亮,“你怎么来了?”
“看你练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