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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蓉丹心(二)(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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蜀地好比葳蕤绿叶,芙蓉城正是绿叶上活泼泼盛开的红花,明快而艳丽,处处洋溢着市井生活特有的喜气。

当垆的商家早扯出招旗,忙前忙后打点铺面。杂色的旗帜迎风猎猎飞扬,一时之间隐天蔽日。招旗下飞出一只小小蝴蝶,定睛细看,不是甘罗又是谁?

“小姐,给我买那个。”她指着卖叶儿粑的小摊,脸蛋兴奋得红彤彤的,像一颗新鲜的金桃。

素商无奈道:“不是月头才给过你零花吗?”

“小姐给我买的,要比我自己买的好吃。”甘罗笑嘻嘻地卖乖。不知怎的,竟被旁边站着的程俭看出了几分狗腿的意味。

谁叫素商受用呢?她解开腰间的葫芦形荷包,数出几枚通宝来。甘罗欢呼一声,手捧她家小姐慷慨的打赏,如同手捧传说中鲛人王国的夜明珠,乐呵呵地排队去了。

“你也太惯着她了。”程俭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没好气个什么劲儿。

素商平和地说:“我喜欢看她高高兴兴的样子。好像连带着,把我的那份一起高兴了似的。”

摇曳的白纱下,她的表情如雾气般捉摸不定。被她这般不经意间提及,程俭才模糊地察觉过来:她的笑容果然是很淡很少的。

春风吹不皱她的心湖,任它花团锦簇、莺语燕歌,素商依旧端坐于她的一叶小舟上独钓。

程俭一度以为她只是纯粹的淡漠,是那种久居高处,所以不食人间烟火的非人气。原来,她也有着想要让人替她多笑一笑的时候。

他骤然地说:“我准备单独去几个地方。你和甘罗,能找到去邸店的路吗?”

话一说出口,程俭便自觉这问题实在问得傻气——面前这人可是素商啊。

饶是如此,对她放心不下的念头,即使仅仅是浮光掠影般地闪现,也真真切切地存在过。

好在素商并未因他的失误而多心。她欠了欠身,说:“请程郎自便。”

二人暂且分别,自去料理自己的事。

程俭眼下要去的地方,是芙蓉城内最热闹的“绣巷”。

此处几乎可以找到一切和蜀绣紧密相关的物事:技艺高超的绣娘、熙攘往来的布商、讨价还价的顾客,还有高高悬挂起来、如画卷一般流光溢彩的锦缎。

程俭的母亲杨蕙,在没有应邀去北方传授自己的绣艺之前,便是这条巷子里名气最盛者之一。

他走进了一家相熟的铺子,呼唤出掌柜,继而掏出了一直收放于袖中的丝帕。那枝漂亮的桂花不幸染上了铜绿色,可谓是明珠蒙尘。

“劳烦您比照着这方帕子,找一找有没有相近的布料和丝线。”程俭朗声说道。

掌柜的接过帕子,借着日光仔细瞅了瞅,连赞了几声“好手艺”,这才转身投入布山布海中,翻找起程俭需要的东西。

待他买好了一应材料,又踩点了几个常去的情报集散地,面见了几位线人。如此折腾完回到邸店,早已是月上柳梢、星辰漫天。

他们下榻的两间房,特意就选在洪时英的宅第对面。

程俭正拾阶而上,忽而听得隐约的乐声。有美一人,伫立于四方敞开的游廊,正手执一管尺八歌吹。

万山载雪,而少女面对着万山。尺八低回悠远、哀转久绝的曲声,使天地亦有所感通,浸得清寂、萧瑟起来。所谓闻思空性,正在素商一按一浮之间。此时若有白鹭飞过,亦要折颈而唱和她的雅歌。

“都说少年弄横笛,老来吹尺八。你怎么反过来了?”程俭免费蹭了一场高水准的演奏会,后见她放下了手中乐器,揶揄道。

“笛子灵动,的确更适合年轻人。”素商附和说:“别看我这样,开始学习乐器的时候,我照旧是爱横笛要远多于尺八的。”

她一面说着,一面递过来另一根竹管。程俭借着月光参详,发现管体上竟有一处纵贯的裂口。竹管末端刻着三个篆体小字:不住溪。

素商解释了一句:“这是我童年时用的笛子。”

“断得那么厉害,怕是不能再拿来吹奏了吧。”程俭可惜地盯着那道裂缝。

他自己动手做过笛子,知道最见制作者功力的,是打磨和调校音孔,往往差之毫厘、失之千里。裂痕的存在,正破坏了原本调修得当的吹孔。冰种翡翠生出杂筋,不外乎如此。

素商点了点头,轻声述说道:“它是母亲送给我的生辰礼物。我初收到它时,十分欢喜,成日抱在怀里吹个不停,甚至因此耽误了正事。母亲大为光火,当着我的面把它摔成两段。后来勉强修复好外表,音色却实在没办法了。”

程俭听闻这段幕后故事,不由得心中一凛:既是为了那位母亲教子之严厉,也是纳罕连喝茶喜好都不肯轻易透露的素商,昔日亦曾偏爱过一管笛子。

“既然用不上,为什么你还随身带着它?”

素商垂下眼帘,似乎有些倦怠:“大概是当作一种警告吧。见了它,可以时时提醒自己,过爱则近毁,我只合做我应该做的事。”

程俭将竹笛放还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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