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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节(1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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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宝因看清来人,回礼道:“许久未见六娘。”

王芙是琅玡王氏建邺房的第六女,比她还要年长两岁,已婚配河东裴氏,六礼皆全,今年六月就要出嫁。

“忙着亲迎礼的事宜,一直没有空,今天也是因为昨夜里被噩梦吓到,所以才特地来祈福的。”王芙似乎是有意将话题往别处引,牵着谢宝因的手展开,“才一年半载未见,五女郎看起来越来越好看,士族女郎中也就只有你才能够称一句美人,话说五女郎也应该婚配了,不知道心仪的是哪家。”

谢宝因对于这样的虚夸,从来都没有放在心上,反而坦然笑起来:“我一直跟着阿娘在家中学习如何管理事务,不怎么能见到别家郎君,没有什么心仪的,再说婚事理应家中父母做主。”

王芙右手微向前伸,邀谢宝因同行,又故意言道:“我阿娘前面在殿中与谢夫人偶遇,她们叙旧谈话的时候,我闲着听到几句,谢仆射好像是要把你嫁给郑家七郎,只是郑家一直都是被我们所不齿的,现在与他们通婚是辱没五女郎。”

昭国郑氏历代也出高官,勉强可称豪门,因为前朝皇帝的一句“天下何安,正王谢[1]”,在阴差阳错之下,郑氏开始与王谢并称三大豪门士族。

到了本朝,郑氏子弟在三公九卿中拢共也仅占四位,后送女入宫,出了一位太后,两位皇后,才得势超过郁夷王氏。

王孝公却怡然自得,曾在湖心亭煮酒话诗时与王氏子弟言“子弟不争,方送女入宫”,又怕王氏后人学去,留下训言“王氏子弟不以女眷入宫谋仕,须深自砥砺,钝学累功,不妨精熟”。

后来谢氏人丁不兴,难以维持权势,郑氏逐渐居首,王氏其次,谢氏居末,正应了那句“郑王谢”,但还远不及王谢高居人上、代帝发号施令时,其送女入宫与皇室通婚的行径也难被认同,私下多有唾弃,不被真正接纳。

谢宝因慢慢走着,想起那些史书里的人物,有奸诈小人成就霸业,有清高君子黄土白骨,前者被唾弃,但又怎能否认其聪慧谋略,后者虽败,但何人不钦佩其绝世风骨。

不过是各人所求不同。

她不由笑言:“风骨是名士要用来名垂青史的,我们俗人要风骨也没有什么用。”

一族兴旺不能保全,才是士族悲哀,今为望族之首的郑氏明知王谢对他们鄙弃,也多次求娶王谢二族的女郎。

谢贤愿将女郎嫁到卢家,也是看重其显贵权势,经历过昭德太子的打击,豪门士族嗅出危机,纷纷开始自救,频繁互结姻亲。

王芙叹息几声,还试图再说说:“五女郎说得也是,但是凤凰去配雀鸟怎么说也是不相配的,其实我家三兄才是真正与五女郎相配的人,不仅同为望族,而且还有二嫂和文朗的关系在,五女郎长得也是极像…”

谢宝因径直走着,瞧见好看的会凑近赏玩,听到这话也只是淡淡一笑,并没回应。

谢若因在十五岁时婚配王三郎,十六岁生下王文朗,十七岁就病逝了。

那年她刚五岁,相貌都没张开,什么都看不出来,只是长大后,家中的奴仆都开始说她与二姊长得很像,因为二姊没有留下丹青,所以有多像,也就只有家里年老的奴仆与尊长知道。

她知道王六娘是为了撮合她和王三郎来的,王谢年轻一辈中结姻亲的只有谢二娘和王三郎,两大望族若无姻亲把持,各处都难配合。

二姊死了,自然急着想要再结姻亲,谢氏只有谢宝因适婚,而王氏族中适婚的子弟大多早有婚配,未婚配的又是旁系分支,怎么敢拿来配,嫡宗中又只有鳏居的王三郎还堪能婚配。

祖师殿中,范夫人也大约猜出孙夫人所谓叙旧是怀着什么心思。

谈及各自的子女,孙夫人直叹:“说起孝顺,还是你家中的五女郎最孝顺,多少士族夫人都说能够得渭城谢氏的五女郎做儿妇,应该马上去大祭宗庙。”

谢宝因的孝顺一直是士族夫人间的美谈,有年盛夏热死许多人,每日的晨昏定省她都从来没有有过缺失,等熬过那年,她的命也丢掉半条。旁人看见,直问为何要如此,她答:“阿娘免我晨昏定省是体恤我,因而我更不能对阿娘不敬。”

范夫人在五女郎的婚事上面被谢贤骂过一回,依旧还心有余悸,所以故意把话说得有破绽来表达婉拒之意:“她少时曾算得是太极贵人的命数,她的婚事,除了先祖与神仙,谁也不能决定,所以我才跟夫人说剩下的都是先祖的事情,就看谁家能够得到先祖护佑。”

孙夫人听出其中的意思来,但这次出来也是被吩咐过的,只好再婉转言辞:“文朗也有八岁,三郎鸾胶再续,又怕亏待这个郎君,要是亲近的,自然也就不用担心这些。”

竟然拿她外孙来挟持。

范夫人正不知如何接话,十娘突然醒转,闹着要找阿娘,女冠只好领来这里,她屈身理平十娘的襦裙,才去回答孙夫人的话:“要是孙夫人信得过我,就把那些女郎的丹青拿来给我看看,我也好给夫人出出主意。”

前后左右都不得其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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