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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节(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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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记得很清楚,薛可意背靠着凉亭外围墙,紧张地抱着她。

她面对凉亭里的方向,吻得相当投入。

昏暗使暧昧潜滋暗长。

然而,然而。

接吻时人都会下意识闭眼,睁开眼,她便看到裵文野,扦着烟从对面走来。

这个场景对少年人来说,稍微触及到禁忌的边沿,或多或少……不,相当刺激,每每午夜梦回,闭上眼睛,或看到旁人接吻,她都能想起这个晚上。

这个晚上,这人伏在凉亭内的围墙,大半截身体都在亭子内,只有上半身稍稍探出。俩人四目相对。他凝视着她。她凝视着他。谁都没有先避开视线。最近的时候,视距仅一尺,中间隔着凉亭边,裵文野就这么旁若无人地,看着她与兄弟生涩地接吻。

昏暗使暧昧潜滋暗长,这次暗长的是,她与裵文野心照不宣的种子。

“就是这一刻,我们四目相对,都知道对方不是什么好鸟。”后来,她这么对慕玉窠说。

都说高明的猎人,往往会以猎物的姿态出现。楸楸无所谓当猎人还是猎物,无所谓是吃人还是被吃掉,只要痛快就行。

“但是后来都没再见到你了。”楸楸趴在栏杆上,遗憾道。

“我出国了。”

彷佛被她拉回到四年前那个春风沉醉的夜晚,他说话音质声线不再像楼下那样含着冰碴子,毫无感情,此时微妙地混杂着一些时过境迁的怀缅,被时光年代覆上一层柔和的光。

“喝酒么?”他忽然问。

楸楸惊讶看他一眼,“好啊。”

对当下一刻来说,酒是好东西。这意味着,裵文野不排斥继续交流。

下一秒,她皱起一张脸,蓦然想起,这边是庄园设立的客房区,哪儿来的酒?倘若有这个需求,需拨打房内客房电话。

瞧裵文野上到二楼便顿足不前的模样,大约是不会轻易打开房门的,那么便只剩下一个办法。

“走啊?”裵文野迈下两步旋转阶梯,发现她寂然不动,停在原地,回头说了一声,也不管她跟不跟上,屁股挨上楼梯扶手护栏,咻地一下,顺着实木扶手绕了个大圈稳当地滑到一楼,稳稳落地。

人不见了,消失在视野中,紧接着传来推门而出的动静。

“等等我!”楸楸连忙两三步并一步地跳下台阶。

十月份的纽约,夜里平均温度十出头,冷风拂过,凉风习习,方才紧张浑然不觉,此刻直打哆嗦,抱着双臂直面冷风前行。

临到露天人工草坪最后五十米,楸楸踯躅不前,步速越走越缓慢,惹得裵文野回头看她。

“不想跟我喝酒?”他问。

她拨浪鼓似地摇头。

“没有没有。”

“那这是在干嘛?”裵文野视线下移,到她一双修长匀瘦的腿。

楸楸循着他的视线微垂眼睑,小腿肚仍有泥巴印。

约莫傍晚有佣人浇过水,泥土潮润,碰上什么都能沾上,她的裙子亦未能幸免,方才怎么拍都拍不掉。

“我能不能在这里等你?”楸楸不以为意地仰起小脸,与他打商量,“我不能过去。”

“为什么?”

俩人一前一后地走直线,楸楸缓缓跟着,路灯一盏一盏倒退,互相被动地踩着对方的影子。

“你不知道?”她还以为傍晚他们走在一起,他应该知道个一丁半点。

“我要知道什么?”

“刘飞驰说要给我惊喜。”她说,“但我承受不起的。”

裵文野转过身来,倒退着走,他瞳仁里倒映出路灯光点,“啊。是你啊。”又是那个恍然大悟的语气。

楸楸原本看着地面的影子,闻言,抬眼看他。

“什么是我。”她困惑道。

“听他们说过你。”裵文野止步在一个故障的路灯下,踩着道牙子,一半在里,一半在外,偶尔鞋尖点地,偶尔后跟踩草。

“说了我什么?”楸楸不以为意地在他脚边坐下,无人经过,她也不在意这个坐姿不雅,在特别挑剔的角度、有走光的风险。

先是没有说话。冷风拂过,枝叶相撞磕碰簌簌作响,楸楸打了个哆嗦,体温一降再降,没忍住,头枕在膝盖上,手贴近膝盖窝取暖。

“到底说了什么?”她侧头眯眼,去看这人,工装裤很多口袋,每一个都是打开的,右边膝盖的口袋藏有一片叶子,姿态是半掉不掉,不知什么时候跑了进去,她探手去捡了出来,放在手上观看,纽约还未到落叶季,叶子尚未变色,仍嫩绿青葱。

不远处人工草坪开启点歌模式,唱着斑鸠alec benja的名曲let down slowly,从一句一句乞求“别离开我”的歌词到心碎到低谷的语气,能听出来这群人醉得不省人事,都在放飞自我追忆去爱而不得的前任。

多重唱的悲酸人声,拨开重重层叠的葱郁树冠过来。裵文野终于开口:“说你,钓又钓得很,在一起又不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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