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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37)(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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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克制。

为什么他们只能在这里缅怀纪念?

为什么他们不能冲到刽子手的枪前,阻止这群没有人性的屠夫!

音乐厅低低的啜泣,成为了乐曲的微弱伴奏。

楚慕坐在前排,能够清楚见到钟应弹奏雄蕊琵琶的每一个动作。

他视线诧异,惊讶于钟应熟练横弹琵琶的指法。

更惊讶于这首远比《凝视星空》深邃沉重的《同舟共济》。

他听懂了里面的希望。

他听到了雄蕊琵琶的呐喊。

温柔强大的声音,引领着整个管弦乐队,为之奔腾、为之冲锋。

低沉喑哑的降a大调都成为了琵琶的附庸,在它高亢欢呼般的旋律里,激起了听众热切的期待,等候着更为完美纯粹的反抗。

就好像

一个男人身处黑暗身陷囹圄,面对魔鬼的折磨和嘲笑,仍旧固执说道:

我相信光。

楚慕不认识这样的男人。

但他却觉得自己见过这样的男人。

从钟应的描述里,从毛特豪森集中营里,从他弹奏过的雄蕊琵琶里,从他继承的姓氏里,从迈德维茨的《纪念》里。

他应该见过这样的男人。

这样的男人,有着黑色的头发,黑色的眼睛,会弹一手好琵琶。

正如舞台上的钟应一样,他横抱着心爱的雄蕊琵琶,琴弦一划,声音阵阵,独奏出安稳宁静的天地四方。

他说,我是中国人。

他们说,他叫楚书铭。

楚慕没有见过楚书铭。

他只知道,有一位走失的外公离开了家,再也没有回来。

外公对他而言,是一个陌生的符号,可有可无。

如今,他却随着舞台上声声琵琶,见到了一个神色枯槁眼睛明亮的中国人,在硝烟战火之中、深陷毛特豪森集中营。

那是一个犹太人恨不得死去的人间地狱。

唯独楚书铭的脊梁直挺,黑色的眼睛在一片漆黑的地方,成为了别人活下去的光明。

楚慕为自己的想象惆怅。

他心中涌上的痛苦模糊了双眼,连眼睛里那把摆放的雌蕊琵琶,都隐隐随之颤动琴弦,似乎也在同时奏响危难之时的同舟共济。

他又闻雄蕊琵琶忽似断弦般铮鸣,雌蕊琵琶无声共振,与孤独弹奏的钟应,一同唤醒了一段朝阳东升的旋律。

那一刻,他觉得雌蕊琵琶不再是琵琶。

而是一位鬓间佩着如雪木兰,穿着朴素清丽旗袍的女人。

她坚定的留在奥地利的土地上,守护着旁边震颤着希望之声的雄蕊琵琶,仿佛等待着一位不知去向的故人。

可惜,她等待的人,再也不会回来。

母亲等待的人,也从未回来。

楚慕的眼泪克制不住,鼻翼喉管尽是酸楚。

原来,确实是他错了。

他从未拥有木兰琵琶。

更不可能拥有木兰琵琶。

它们来自中国,从诞生之初起,就注定不会属于哪一个人。

它们生生世世,都属于指尖拨响丝弦、唤醒孤寂灵魂的每一个人。

他忽然明白了钟应为什么执着于这两把琵琶。

因为它们不是普通的乐器,而是承载着故人灵魂的器皿,永远在讲述跨越了时空、超越了生死的回忆。

只要弹奏它们,逝去的灵魂就会永生。

《凝视星空,同舟共济》让奥地利的纪念者,见识了两把木兰琵琶。

他们也许说不出什么雌雄,说不出什么竖横,但他们能够清楚说出两把琵琶的不同。

铿锵的琵琶,是他们凝视星空守卫和平的坚定信念。

缱绻的琵琶,是他们希望携手并肩挽救生命的人性。

纪念是为了告慰亡灵,更是为了负重前行。

钟应弹奏了前所未有的纪念、前所未有的哀悼、前所未有的希望与激励。

当乐曲结束,音乐厅掩盖不住的啜泣与低鸣,连掌声都显得热切又郑重,持续不断的回响在音乐厅之中。

所有人都在惊叹这一对来自一千多年前盛世唐朝的紫檀乐器。

想要了解钟应的听众数不胜数。

然而,钟应却带着木兰琵琶走向后台,他安顿好宝贵的乐器,急切的走了出去。

楚老板!

他惊喜的见到楚慕依然站在音乐厅旁,叼着烟,没有点燃。

他笑着说:刚才我看你们的座位空出来了,是出了什么事吗?

楚慕的眼眶泛红,皱着眉低声说:我姐头痛犯了,所以护工照顾她吃了药,请乐团安排了一间休息室。

楚怀的病情还不稳定。

如此深邃动人的音乐,她听到一半,泪如雨下,又犯了头痛。

他们站在音乐厅长廊,里面正由艺术乐团和维也纳之春分别进行返场演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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