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6)(3 / 3)
然会断章取义,拿去领功,沈家就什么都留不下来了。
钟应听完,埋头再翻几页,果然能在《十五从军征》这样的战争诗旁,见到小沈聆怒斥日本人的感慨
说什么保护日侨,却杀我百姓、占我土地、征我徭役,古有十五从军八十归,今人济南无命还!
字字血泪,透着十五六少年初生牛犊不怕虎的赤胆。
沈老太爷做的也是万全之策,只可惜
他放下线装书,好奇的盯着樊成云手上的绒面本子,师父,贝卢还在日记里写了什么?
樊成云笑了笑,随手递给他,也没什么,一个老头子的喋喋不休罢了。
因为樊成云的话,钟应对贝卢的日记升起了一丝丝的兴趣。
毕竟,这人再讨厌也是当年事件的亲历者,不知道这么多年过去,他有没有好好反省。
那位躺在医院里的老人,早些年还有精力和习惯,去记录每天的感悟、见闻。
手上这本日记,字体不算流畅,意大利语用词简短,应当是贝卢年轻时候写下的。
钟应翻了几页,便明白了师父为什么看得如此专注。
大使说,沈聆家里出了地位不同一般的首长,也许中国要变风向,又来登门劝告父亲归还那些物品。
我不愿意,如果沈聆真的看重这张琴,就该亲自来意大利。
那时,我就还给他。
钟应皱着眉,又往后翻了许多页。
父亲远航出海,遭遇海盗。我在想,是不是我阻止他归还沈家财物,遭到的报应
如果沈聆来佛罗伦萨,我就把所有东西还给他。
他愣了愣,心中升起了一丝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再往后翻
沈聆去世了。
孤单的日记页面,只有孤单的三个词。
日记仿佛从这一页开始断篇,再怎么翻,后面都是整本的空白。
钟应站起来,走到贝卢日记堆前,又拿了一本。
这一本日记,贝卢的字迹流畅许多,写着他的不少规划。
我要求博物馆开辟出主厅,用来悬挂那幅《千里江山图》。中国藏品太少了,我应该好好展示沈聆送给我的全部东西。
意大利音乐剧院设计四个主厅,问我怎么命名。我选了雏菊、紫罗兰、玫瑰、冬青,话语是深藏心底的爱永恒不变我爱你生命的延续。
钟应看得皱眉,烦躁地把它扔回去,又找了本封皮较新的日记,想看看贝卢有没有提到爷爷。
一打开就见到
樊成云很像他,像他不远万里,来看我了。
我想把他日记全烧了!
钟应看不下去,愤怒的征求师父的意见。
樊成云哈哈大笑,从他手上抽出那本日记,烧了做什么?等他去了阴曹地府,正好拿着日记跟沈先生说,看看,我有忏悔吗?
这才不是忏悔。
钟应恶狠狠的盯着师父手上的日记,咬牙切齿的说:都是一个老头子的幻想,他根本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可悲可怜可恨。
樊成云把日记扔回那一箱绒面本子堆,平静说道:他确实活在自己的世界,还制定了自己的标准。应该说,贝卢是愿意把琴还给沈先生的
他慈祥眉眼,无奈微弯,可惜,得沈先生亲自来意大利。
钟应能够想象贝卢会怎么做。
如果沈聆来到意大利,贝卢会像自己在纪录片里说的那样,给予沈聆最好的支持,许诺沈聆最好的未来,请求沈聆永远留在意大利。
然而,沈聆绝不会动心。
遗音雅社成立之初,就是为了在战后奏响乐曲,安抚亡灵,庆祝胜利。
这样的人又怎么可能在遥远的异国他乡,安身立命。
贝卢所谓的荣誉、金钱,也不过是自我感动罢了,害人害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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