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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话直切主题,甚至带有一点儿天才斫琴师自视极高、屈尊纡贵,来做调弦这种小事的味道。
语气很是狂妄,仿佛准备调完弦就走,免得在这儿耽误时间。
贝卢上下打量他,产生了一丝丝困惑,你学习斫琴二十五年了?
钟应点了点头,笃定道:我今年二十八,确实已经学习斫琴二十五年了。
二十八
对!多梅尼克严肃的点点头,认证了这位年轻斫琴师的年龄。
老贝卢,中国人都显年轻,但是你放心,我不会带不专业的人过来。唐人街那些四五十岁的老师傅,最多斫琴十几年、二十年,都没有钟应的从业时间长!我这才把他请过来的。
多梅尼克喋喋不休,简直是在用自己的多话掩盖骗人的紧张。
幸好贝卢的注意力已经不在他身上,无论他怎么解释、怎么举例,贝卢都一言不发,不置可否。
钟应能够感受到贝卢的谨慎。
即使他们再怎么用语言证明,他是个经验丰富的年轻斫琴师,似乎也无法打动面前充满疑问的老人。
钟应想了想,站起来理了理衬衣袖口,直视贝卢,状似漫不经心的问道:
您的古琴,是什么材质的?
贝卢沉默看他,表情充满了审视,拒绝回答。
钟应也没有指望他回答,自顾自的说道:古琴通常选用优质的桐木、杉木、松木制作,因为大多使用钢丝尼龙作弦,所以琴的音质更依靠琴身木头的材质。
《梦溪笔谈》曾言:以琴言之,虽皆清实,其间有声重者,有声轻者,材中自有五音。它说的,就是用不同木材制作的古琴,声音轻重都有差异。您的琴需要调什么弦、得什么音,都要看琴本身的材质。
其中,桐木琴醇厚古朴、杉木琴澄澈清凉、松木琴爽朗圆润,同样的木材里又各有其音,趣味更是大相径庭。
不过,人无心不活,树中空漏音。我认为最好的材料,从来不是局限于什么桐木、杉木,而是活木。
活木?贝卢仿佛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说法,终于升起了一丝丝好奇。
钟应抓住了对方兴趣所在,立刻眉眼温柔,一派斫琴大家风范,认真回答道:
活木,就是在天地灵气孕育的深山林木之中,一些年岁过百的老木材。它们遇到狂风刮过,树木躯干巍然挺立,迎风簌簌回声连绵,便是活木。我们一向评价这样的活木,树老心不老,可以成名琴。
贝卢沉默许久,皱起了眉。
他竟然喃喃复述了钟应的话
树老心不老
钟应看得出他的动摇。
苍老的贝卢,萎缩的手指在轮椅扶手上局促的摩挲,一直在犹豫什么。
像是在琢磨这句树老心不老,又像是在怀疑他对活木的阐释。
半晌,那双浑浊的眼睛,想起什么似的,骤然放光,死死盯着钟应。
树老心不老这句话,是你从哪里听说的?
这是爷爷教我的行话。
钟应勾起笑意,提到那位作古多年的斫琴师,语气里满是怀念和尊敬。
他声音温柔道:他是一位非常优秀的斫琴师,懂得我们这行的许多道理。他将这话教给我,就是希望我能继承他一身本事,在斫琴的时候,选良才、取好弦,做出历经岁月不老的传世名琴。
行话
贝卢动了动手指,轮椅便缓缓转了起来,我好像也听过相同的话。做你们这一行,总有许多规矩。
助理赶紧去扶住轮椅,依照着贝卢的想法,推着他缓缓走出会客厅。
他们的背影渐渐前行,终于飘来了一句喟叹。
来吧,年轻人。
贝卢的声音似乎更沧桑了些,仿佛凭着这一句树老心不老,信了钟应的二十八岁。
希望你说的都是真的。
贝卢的轮椅,领着钟应穿过宽阔的庄园长廊,还有整洁华丽的庭院。
这条不长的路,钟应走得沉重,心里焦急的想要见到雅韵,又怕贝卢请斫琴师来保养的古琴不是雅韵。
身边多梅尼克直喘粗气,几次默默的看向钟应,脸上写满了担忧。
钟应清楚他的意思。
不要冲动、学会忍耐,贝卢庄园保镖保安不计其数,还有隐藏的防卫武器惊喜,在这儿引发冲突,贝卢家族完全可以判他个意图不轨、非法入侵。
也许是他非同一般的执着,令钢琴家产生了长辈般的担忧。
多梅尼克一边帮助他,一边照顾他,唯恐钟应为了一张琴丢掉小命,自己无法向樊成云交代。
终于,贝卢停了下来,走进了书房。
多梅尼克满脸困惑,看着熟悉的地方问道:贝卢,你不带我们去看琴,带我们来书房做什么?
贝卢发出低哑的笑声,抬起手来,摸了摸书柜边缘。很快,藏在墙角的门,便随着咯咯的机关响动,展现了新的天地。
独特的收藏室,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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