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节(1 / 3)
“你应当知道,你的学费是阿妈一针一线挣来的。你看看她的手,你忍心把学费拿去搞东搞西?”
“我没有!”念生猛地坐起来,头撞到上铺床底。震得念明打了个激灵。
“你没有?”吴祖清隐忍怒意。
“我知阿妈辛苦,者窦在报馆工作亦辛苦。如今这世道,处处讲钱,我是想让日子好起来!”
“你还有零花钱喝花酒,日子哪里不好了?”
“我……”念生嗫嚅道,“我那是谈生意。”
“赚了一点小钱,魂就不知飘哪里去了,你跟我讲生意?”吴祖清呵笑,“书不好好念,能做什么生意?”
“小钱?”念生睁大眼睛,转而点点头,忿忿道,“对者窦来讲当然是小钱,尖沙咀的铺面可舍弃,浅水湾的别墅亦不需!”
吴祖清蹙眉道:“你讲什么?”
“我都知道了,者窦过去家财万贯,在内地做生意亏空完了。”念生别过脸去。
躲在被窝里的念明忍不住“哗”了一声。吴祖清没空管,问念生:“谁告诉你的?”
“反正有那么个人。”
“不要等我问两遍。”
念生咬咬牙,未语先红了眼眶,“还能有谁?发了大财搬去浅水湾那家的废柴!话我……话我者窦衰,我怎能忍下这口气!别人发财,我也能发财,我就要扬眉吐气给他们看!”
吴祖清忽然平静了下来,“这种闲话何必在意。”
念生一顿,“这是闲话?”
“难道你认为你者窦衰?”
“……当然不是。”
“那你听过就算,不要和他们计较。”
念生又激动起来,“你不懂,你们根本不懂!”
尽管学校里有小部分流亡港岛的大陆贫寒学生,但念生因母亲的生意为一些朱门子弟所知,成了靶标。他遭受讥讽,并被迫替他们写功课。
他总害怕他们发现他的身世,他们准会变本加厉,将他当流浪狗。他们确把他当流浪狗侮辱,却不是知道了他的身世,而是听闻了他父亲的身世。
父亲出身名门望族,父亲的伯父参加过辛亥革命,父亲的阿公是洋务运动地方派的代表。
而如今,父亲只不过是报馆小小的出纳。
那又怎样?念生能忍受他们对自己的侮辱,绝不允许他们说父亲一句不是。念生破了母亲教诲的忍字诀,第一次出言反驳。
他们对他拳打脚踢,尽了兴,哄然散开。
念生躺了很久,无事人一般站起来。他没有回家,不敢回家。他去找上次遇见的侃侃而谈的商人。
其实隐隐有预感,父母知道后会发生什么。即使闹得这般不堪,念生也不愿告诉父亲,他受了欺辱。
他还不太晓得,他的父亲凭细微表情可以洞悉一切。
“我了解了,你有你的诉求。”吴祖清道,“不过,无论如何,你不该和阿妈讲那句话。你伤了她的心,可昨夜她还是护着你,你觉得你的话是不是没道理?”
“我一时气话……谁让阿妈不分青红皂白就打我。”念生说到末近似咕哝,无底气。
“你还有理了?”
“没理。”
吴祖清抬腕看表,一块旧的瑞士表。“还有一刻钟你阿妈就要起床了,去给做早饭,然后诚诚恳恳认错。”
“不管你觉不觉得自己错了,至少那句话是讲错了的。”
念生在父亲注视下起身穿衣,走出了房间。
“下来,我也有话和你讲。”吴祖清道。
念明慢慢从被窝里钻出来,不气不敢出。
里间屋子,蒲郁宛如设置好的机器,准点醒了过来。她掬一捧铜盆里的清水洗脸,过后穿衣。将将扣上旗袍前襟盘扣,敲门声响起。
“阿妈。”
蒲郁一愣,“哦……门没锁。”
门吱呀开了,念生同云吞面的香气一齐闯入。念生别别扭扭道:“阿妈,我煮了面。”
蒲郁禁不住笑了下,“还是个细路仔。乖了,给我罢。”
念生把面碗递过去,又后退半步。盯着地板,腹中打起稿子来。
蒲郁坐在椅子上吃面,见念生欲言又止,道:“你有话讲?”
念生肩膀微抖,咚一声跪地,“阿妈,我错了!”
蒲郁险些噎着。这下不用想也知,谁“迫使”念生来陈情的。
“你晓得哪里错了?”
“我口不择言,害阿妈伤心了。阿妈对我们兄妹从来是一样的——”
蒲郁轻声打断念生,“不一样。”
念生一怔,听见母亲接着道,“念真还小,我和你者窦是多留心了些。”
其实者大者二小时候,父母亦倾尽宠爱,能摆道理绝不苛责。男孩长大,总有折腾的时候,加之父亲对者大给予厚望,在他撒谎的时候第一回 动了手。
念生忆起过往,愈发愧疚。“阿妈,我讲的气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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