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节(2 / 3)
止的模样,吴祖清问,“还有?”
“太太说……小郁师傅送了新做的大衣,等您回去试穿。”
“衣服等我还是人等我?”
司机垂眸,“连衣带人。”
“胡闹!”将要出口。司机察言观色,忙不迭道:“那么先生去那儿?”
好一会儿,拧紧的眉渐渐松开,吴祖清道:“回家。”
吴宅几经春秋,庭院愈发幽深宜人。月末的夜,银杏树还眷恋秋意,微风吹拂,叶子簌簌飘落。
蒲郁待文苓离去后便觉贸然前来很不妥,这会儿坐在二楼客厅,无心赏景,随落叶数着去留。
听见楼下的动静,她像猫儿一样浑身都刺起来了。手放在大衣包裹上,尽力作出坦然模样。
二哥的脚步几乎无声息,忽而一声“小郁”从背后响起,她打了个激灵。
“怕我?”吴祖清绕到她眼前,在一端的单人沙发落座。
“没有。”蒲郁默了默,上身朝前倾以示亲近,“二哥。”
吴祖清在楼下褪去大衣、手套交给了何妈,此刻堂而皇之穿着中山装。蒲郁感到困惑,更畏惧,“二哥?”
“怎么,常人穿不得这身制服了。”吴祖清笑,“要完我们一起完不就得了。”
“二哥……我。”蒲郁话说得急,咬到舌头,却忍痛继续道,“我是来送衣服的。”
“前些日子订的大衣,这就做好了。不愧是小郁师傅,手艺超群。”
话中的讽刺,只怕愣头青也听得出。
蒲郁抱着衣服包裹站起来,垂首道:“我是来请罪的。”
“嗯,倒还有自知之明。”吴祖清从茶几下拿出铁盒与金属打火机,点燃一支烟,“你先告诉我,这么晚了上这儿来,有没有问题?”
“有。”蒲郁抬起眼睫去瞧他,“可说得通的,我是洋服店的裁缝,来送衣服的。”
“我们不再是住楼上楼下的邻居,洋服店到马斯南路有多远?现在几点钟了?哪家店这么晚还送衣服,何况我太太还不在家。”
蒲郁藏在包裹下的指节抠紧了,狠了心道:“大不了讲我有心依傍二哥,暗通款曲。”
静了会儿,吴祖清轻笑一声,“你过来。”
“作甚?”蒲郁怀有怯意,却不由自主往他跟前挪。
还有一点距离远,吴祖清忽然将她一把拽了过去,包裹掉到地上。她没法保持平衡,也就落到他怀中。她低声惊呼:“二哥!”
看似松落落地环住她,实际箍很紧,使她侧身也动不得。吴祖清发出闷笑,声带的震动似拨动她耳廓,“说是来请罪的,怎么一点诚意也没有。”
蒲郁抿唇不语。吴祖清仍戏谑道:“那么你讲讲,暗通款曲怎么个款曲法?”
耳根被磨得发软,蒲郁慢慢咕哝道:“这不就是了嚜。”
心神定下来,才闻到二哥身上的血腥气。
蒲郁怔怔然,“你才从那个地方回来对不对?”没见过真正的刑讯室,可作为特训班毕业生也晓得它的存在。
吴祖清突然松开她,“去坐着罢。”
“我不介意。”她反倒抱住他的手臂,“只是……我们的人负伤了,很严重。路记者的情况也不太好。”
“让你负责截住施如令,你偏要参与那边的行动,现在是作甚么?”吴祖清睨了蒲郁一眼,“来跟我倒苦水?”
大约觉得实在不该花前月下,蒲郁起身站在旁边,“小郁不敢。对任务‘挑三拣四’是错,让同志负伤是错,该听候二哥处置。”
吴祖清微晒,“我们家猫儿很乖,但有时候太犟了,没理还不饶人。”
蒲郁耳朵发烫,蹙眉道:“听不懂。”
将人看了半晌,吴祖清道:“你以为文苓为什么这时候出门?”
蒲郁脑子里嗡地一声,不敢抬头。
这时,何妈踩着布鞋上来了,在门廊边轻声道:“先生。”
“进来。”吴祖清道。
何妈把茶点端进来,道:“蒲小姐的房间收拾好了。”
“还是小郁师傅顺耳。”吴祖清道,“你去歇息,我这里没什么事了。”
待何妈走远,蒲郁惊诧道:“难不成我要住这儿?”
“就今晚。”
晓得不该扭捏,可“蒲小姐”这个称呼的转变,不得不让人多想。蒲郁道:“在这儿过夜,佣人们怎么看我?”
吴祖清学着她方才腔调说:“大不了讲你有心依傍二哥。”
“虽然、尽管……我才不要做小。”她说到尾,全没了底气。
吴祖清笑出声,“又不是旧军阀,即便我想上头也不允许。”
国府明令规定军、政人员不得纳妾,镶级衔的干部更应作出表率。可旧制未革除彻底,纳妾之风仍在民间盛行。以吴祖清的身份,也不是不能为之。
回过头来,发觉自己的话里像是有话,她佯装镇定道:“讲笑嘛,小郁不存任何妄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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