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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节(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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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有一声大喊,几乎将噪音盖过去,“老冯!”

人们齐刷刷回头,看见门口站着一位蓬头垢面、神情凄楚的男人,年纪与冯会长相当。站得近的人率先认出他,“高教授?”

而后冯太太惊疑不定地说:“松文,你怎么来这儿了?!”

高教授扬起手中的文件,悲怆而掷地有声地说:“吾儿五年来尽心尽力帮商会、帮冯家做事,落得的却是什么下场……商会利用他,残害他……”

冯会长慌张地说:“这……一定有误会!”

高教授不依不饶,将文件里的纸张拿出来,抛洒在半空,“高家只得这么个独子,我们白发人送黑发人,他母亲……他母亲受不了这份悲痛,今早随他去了!我高松文别无所求,只求世人一个公道,他不是什么赤-色分子,是被有心人推出来挡枪的!”

满堂哗然,好事者捡起资料,发现上面记录着商会的黑账、与青帮的秘密交易,而处理签字的正是高教授的独子。

冯太太顾不上女儿失踪的事情了,一边高声说:“松文你胡话什么!”一边招来安保将高教授架出去。谁还记得昔日同窗情与几十年的友谊,高教授成了闹事者,成了让他们面子落光的敌人。

在安保围上来之际,高教授颤颤巍巍地掏出□□,指向右,指向左,最后朝向台上的冯会长。

枪声响起,月台上的人四处乱窜,还有疯狂挤上即将启程的蒸汽火车的,希望以此躲避灾祸。

蒲郁手攥着车票,被突如起来的动乱骇到了。吴祖清反应迅速,一把将她揽到怀里,往可以充当掩体的楼梯背后躲去。

乱糟糟的人群里,蒲郁捕捉到熟悉的身影,大喊道:“师哥!”

可那人没有回头,推搡着戴帽子的女孩上了火车最后一节车厢的门。浓烟弥漫,火车吭哧吭哧地开走了。余下铺满石子的列车轨道与抱头鼠窜甚至跳下轨道的人们。

“师……”蒲郁的呼喊被吴祖清的手挡住。

枪声朝这边来,噔地打在楼梯侧,弹了开来。

蒲郁打了个激灵,不由自主往吴祖清怀里缩。

“嘘。”吴祖清一手捂着她整张脸,一手探进西服内差。

什么也看不见,但能感觉到,死亡逼近的气息。

吴祖清前倾稍许,脸颊掠过蒲郁的挺拔的鼻梁。唇也碰到了,她下意识往后缩,被他一把箍住后颈,动弹不得。

砰、砰——两声枪响几乎同时响起。

风雪交加的深夜,寂静极了。枯树将宅院厢房包围,红灯笼下的投影如鬼魅。

蒲郁环顾四周,看不到一个人。她紧紧抱着发抖的自己,往厢房靠近。她能感觉到害怕,但求生本能让她一步步走过去。

吱嘎——门推开了。先嗅到馥郁的芳香,如自母胎来便熟悉的气味。她听见男女交织在一起的笑声,而后有了视觉。不知不觉中,她来到床榻前。好奇地掀开丝绸床帐,她看见交-媾的胴-体。他们双双停下,笑着看过来。

“娘亲?大哥?……”

蓦地,两张面孔化作修罗,露出锐利獠牙扑过来。

“二哥!”

吴祖清闻声不由一顿,手上的烟也来不及搁下,忙掀开帘子进来。

蒲郁睁开眼,隐约瞧见一点儿亮光。那亮光愈来愈近,刺得她复又闭上眼。她感到头晕,像幼时睡在摇篮里,轻微地飘摇着。

“小郁。”有人来到她身边,温暖的手轻轻抚摸她的额头。

“二哥。”她迫不及待地掀开眼帘,结果令人失望。

沉默了一会儿,吴祖清说:“是我。”

“我……我还活着吗?”

吴祖清蹙眉浅笑,“你设法让我笑吗?”

蒲郁清醒大半,撑着手肘欲坐起来。吴祖清帮忙扶起她,“我们在船上。”

“船上?”透过帘子下空余的一截,只能看见船头与黑黝黝的水。

“苏州河上。”

“噢。”

“我不知道哪里安全,只能讨来这么一只船。”吴祖清眉头拧紧,没放松过。

烟在他指尖燃着,似乎抗议被遗忘,一截烟灰掉下来。很快泯灭在污迹斑斑的船底,油灯微弱的光照不到。

“先生。”蒲郁出声。

吴祖清吸了一口烟,偏头往旁边呼出烟雾,“你讲。”

“我可以问为什么吗?”

“不可以。”

蒲郁扯吴祖清的袖子,好像这个动作对她来说已成习惯,“我的错吗?”

“没有,怎么会。”吴祖清抚摸她的头发,“你帮二哥做了一件大事。”

“真的吗?”

“嗯,歇息一阵,过一阵我们就回家。”

蒲郁当然睡不着了,裹着吴祖清的外套蜷缩成团。外套上血迹,但她没看到他身上哪里有伤,不确定他到底怎么样了。

吴祖清去船舷上,那儿还坐着一位戴斗笠的船夫。透过布帘能看到吴祖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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