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7节(2 / 2)
涤尽凡浊,杂思去,遁入化尘。
众人惊异之余,却发现这并不是结束,化尘之后数道金光拔地而起,直冲云霄!
狂风骤起,摧枯拉朽般席卷着整座风华台,阵中星火迸溅,仿佛有炽烈的火焰笼住了她,衣袍滚滚,她周身似有光影的洪流,稍一靠近,便如刀割在身。
化尘之后,阵中局面愈发势不可挡,开光换骨,如获新生。
她眉心一抹浅金的印记若隐若现,身后的光辉也逐渐凝成一双火红的巨翼,转眼又消散开来,仿佛一场幻觉。
无数零碎的记忆涌入脑海,三生过往,犹是昨日。
人生八苦,世间冷暖,她都已尝遍,然而数不尽的坎坷流离之后,最终停在脑海中的,仅仅是一团烟火。
在不夜天的那些年,她从情茹手里接过的,被“施舍”的烟火。
不算名贵的市井小玩意儿,点燃后的花火小得有些可怜兮兮的。
然而在这恍惚的瞬间,她居然觉得,那是世上最好看的东西。
此念一起,则一发不可收拾,说不清道不明的悸动汹涌而出,似乎好多年都不曾有过波澜的心突然有了始料未及的感情。
从未留意的悲伤与委屈,一股脑儿地朝她压了下来,心口猝不及防地被揪紧。
合上眼,仿佛又回到了白辛城无尽的寒夜,她看着爹娘的棺木随着翻飞的纸钱被抬出门去,她没有哭,没有一丝感觉,仿佛没有心肝的牲畜。
北海的浪,冷得惊心,她看到了血,而后,握住了一个人的手。
眨眼间,又到了不夜天。
她是阿九,没人要的阿九。
然而眼前女子奄奄一息地倚在榻上,美丽而苍白的面容像是快要凋零的花。
她说,阿九,你过来。
过来,叫我一声娘。
那一刻,她的心仿佛被那只手拧出了血,痛得想哭。
耳边突然传来一声怒喝。
“不可分心!凝神!”
那是司幽的声音,她几乎抠破了掌心,才维持住了自己的神智。
那些记忆渐渐被抛诸脑后,但她浑身的骨头仿佛都被钉住了,动弹不得,阵阵钝痛袭来,令人几乎直不起腰。
四下众人都不免为之捏把冷汗,强行开光,本就不是件顺利之事,不成功便成仁,也曾有走火入魔,好好一个人就这么废了的。
步清风突然有些后悔昨日顺着她的意,应下这桩事。
阿鸾回来啦,就是理直气壮来给渺渺撑场子的
:昆仑上君镜鸾,恭候主上多时了
与此同时,映华宫中。
长琴昏昏沉沉地睁开眼,想起身,却发现浑身乏力,动一下胳膊都费劲儿。
缓了口气,她总算想起自己是如何受的伤,只是昨夜发生的事,似是一晃眼工夫,外头的天已经亮了。
有人推门进来,她下意识地朝门口看了一眼,却见一抹红衣稳步而来,她眼前尚有些模糊,走近了才看清来人是谁,不由怔了怔。
霓旌放下药,看向她,眼中藏着一丝疲惫:“你肚子上有个窟窿,还是莫要乱动为上。”
她皱了皱眉:“怎么是你?”
霓旌叹了口气,道:“是我就很奇怪吗?”
本该是针芒相对的一句话,却没有尖锐的怒气,似乎只是纯粹的有些无奈。
她坐在榻边,将药和纱布搁在床头,伸手给她换药。
长琴眸光一沉:“你这是想做甚?之前我同你说的那些,你可曾听进去?”
“我不知道。”她眼中都是血丝,显然一夜未眠,连笑都像是快要哭出来,似是忽然间被拔光了刺,无所适从,也无处躲藏,“我只是害怕再有人死在我面前”
她一直觉得自己已经可以做个心狠手辣的魔头,可这两日下来才恍然发觉,生死依旧是这么可怕的事。
长琴静静地看着她动手为她换药,伤口的确可怖,换了她也不敢说定能治好,便是真的死了,也不足为奇。
她看着霓旌发白的脸,着实想不出她这一夜,到底是怎么把她从鬼门关拉回来的。
明明嘴唇都快没血色了,给她上药的手依旧很稳。
“什么时辰了”长琴咳了一声。
“约莫卯时。”她答得含糊。
长琴皱了皱眉,不免担忧:“昨夜可胜了那些畜生?而今天虞山是谁在主事?”
“放心,昨夜酆都幽荼帝君及时赶到,妖兽不曾闯入天虞山,都死在海边了。至于之后是谁在主事我不知,也许是步清风。”她一脸疲倦,起身时甚至有些恍惚,扶着椅子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你怎么了?”长琴狐疑地望着她,到底还是问了一句。
她摇摇头,合眼喘了几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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