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3 章(1 / 3)
一束白光刺得叶蔓蔓睁不开眼,那光灼痛了眼皮,温度高到不像自然的光线。
实在太疼了,叶蔓蔓的手在眼皮捂了好半天,那些斑斑点点的雪花被手掌盖住,隔绝了高温,总算不再那么难受。
她小心翼翼地掀开眼皮,很奇妙,她睁开的是眼,与水洗的天光同时出现的还有昆虫的鸣啼,本寂静无声的世界也喧嚣热闹起来。
她怎么又在院子里睡着了呢?
自己躺在一张木制躺椅上,这把椅子长年摆在庭院一角,受了风吹雨打,人往上一坐就会发出“吱呀”一声,非得等人整个贴合地躺靠进去,椅子承受到切实的重量,才停止了吱呀吱呀闹脾气。
尽管这把椅子有点吵,叶蔓蔓还是很喜欢,因为睡起来很舒服。
受躺椅自身弧度的限制,她坐起身时有些费力,必须将手撑在扶手上。椅子又发出了那种不满的抗议声,她的心头有些抱怨。
这天这么热,觉都睡不好,还要被把椅子欺负。
这时,她注意到了扶手上自己的手,她愣住了。
这双手上怎么会有皱纹?她将手在眼前翻来覆去,为确定这双手受自己思维控制,是她的一部分无疑。
可看上去那么老,手背上的皮肤虽还称不上干枯,那道道岁月遗留下的褶皱也早宣告了青春的离去。
她兀然想起刚才这双手在自己脸上的触感,忙忙地又去摸脸。
脸上皮肉也有些松垮垮的,眼角处折痕明显,是一把非常尖利的小刀经年累月不懈雕刻的成果。
她惊吓地合不拢嘴,僵在椅子上不能动弹。
“睡醒了就过来帮帮忙吧!”
叶蔓蔓惊地抬头,院中那棵月桂树下站着个人。花期将至,桂树独有的淡香随着风隐隐扑来,那个香气让她觉得有些怀念。
树下的人见她依然在发呆,语气中透出不耐烦,哀哀一叹,“是妳说要一起浇花,自己又睡得挺美,我这都等了半天了。”
他手里举着个花洒,穿着条军绿色长裤,上面白色衬衫,看上去体格高大,卷至手肘的袖子露出麦色小臂,那小臂线条看上去仍充满着力量,只隐约布几块不明显的斑点。
叶蔓蔓意识到那是老人斑,她急得站了起来,“你怎么也老了?!”
那人却嫌弃地啧了声,嘟囔句“这是又要吵架啊”,边从桂树的阴影下走了出来。
他的脸出了阴影,又进了强光之中。叶蔓蔓眯起眼,始终看不清他,“你是谁?”
“我是妳老伴!妳这一觉还睡出阿兹海默了?”
“我才十八岁,怎么会有老伴?”
那人笑了出来,笑声低哑,“妳都离十八过半个世纪了。”
她皱眉,瞪着那张看不清的脸,肯定道,“你骗人,我不认识你。”
“哎呀,哎呀,这日子真是白过了,妳嫁给我,孩子都生了两个,孙子都上了小学,现在才要反悔,我可不认帐。”
他又走过来,他的头发白了一半,打理得整洁利落,想必即使那张脸上了年纪,也一定神采奕奕。
她非常努力地想要将他看清,内心的急躁让她想要狂奔过去,扳过他的脸仔细地瞧。
可偏又一步也动不得。
“快过来吧,”他故意气她似的,“老爱在那躺着,又忘了自己腰疼的时候了。”
叶蔓蔓恍恍惚惚,被他脸上那团白光催眠了一样,不可置信,“我们真的已经过了一辈子?”
“那妳还想跟谁过一辈子啊?”他突然放软了语调,声音听上去竟也年轻了些,“妳想跟谁过一辈子呢?”
她的眼泪夺眶而出,有一个名字就堵在胸腔,顶得她胃又疼了起来,“不对,你到底是谁?!”
“妳不会真的忘了吧,没办法啊。”一声叹息,那人从光里走了出来。
你是谁?
你是谁?!
叶蔓蔓惊出一身冷汗,漆黑无声的卧室里只有她自己急促的呼吸。
她的眼皮还是像被烈日灼伤般痛着,这让她有些小心地轻轻碰了碰,才发现那是因为她哭了,哭得还很厉害,连枕头都湿了一块。
她竟然真在梦里哭了出来?
厚重的双层窗帘隔绝了所有光,她点开枕边手机,刺目的强光让她畏惧地眯了下眼,随又深叹口气。
凌晨4点。
屏幕灭掉,卧室重回黑暗,她在黑暗中睁着眼,一时分不清自己是醒了还是仍在睡着,现下心口的疼痛是因为昨天多喝的那两杯,还是那个梦的延续。
昨天公司聚餐,几个新来的实习生找她敬酒。
叶蔓蔓光着脚下地拉开了落地窗帘,外面已经天光乍露,对面的高层公寓一片漆黑,大多数的人还沉浸在睡梦中,好像只有她一个人是不受欢迎地,被早早踢醒到现实的世界。
她对着只有一丝青的天光发了会呆,心想哪有半个世纪那么久,将将十年而已。
十年以后,她做了个怀旧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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