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4 章(2 / 3)
着涕泪俱下的吴阿姨,我知道说什么也不抵用,说什么也无法抹去她痛失丈夫的创伤。也许默默地听着,就是最好的宽慰方式。
在晓风家里住了几天,等到他们的生活都重新有了规律之后,我们才离开。晓风本来就是一个沉默寡言的孩子,现在遇到这样的事,他的话就更少了,只是成天粘在焰子哥哥怀里,像只悲伤的小猫,寸步不离,晚上常常被梦魇惊醒,焰子哥哥连哄带骗,他才能入睡。
晓风的情况很令我们担忧。不到一个月就要高考了,不知道他能不能尽快从丧父的创痛中恢复过来。那几天,我们每天都要打好几个电话到他家里从吴阿姨口中了解晓风的情况。值得欣慰的是,晓风现在比以前更加刻苦了,他似乎一夜之间长大了,似乎明白了自己现在是吴家唯一的顶梁柱,他应该像个男人的样子奋斗下去。
这几天连焰子哥哥都变得沉默寡言了。他甚至很少再主动跟我说话。其实他不说我也明白,我又不是傻子,我知道晓风对他很上心,而现在晓风正承受丧父之痛,焰子哥哥不能坐视不管。那段时间,他经常往晓风家跑,说是去陪他高考冲刺,也不管自己的课程落下了多少。
那是一个飘雨的下午,外面吹着冷风,气温骤然下降了不少,我添了件秋衣,还觉得冷。我便裹了一只薄毯,一个人呆坐窗前,心无旁婺地看外面悄悄发芽的法国梧桐。我想我是有点感冒了,头晕得厉害。偏偏这时候电话响起,我一看是骆扬打来的,也不想理他,就挂断了。
骆扬再次打过来,我接通电话,那边却久无应答。
我的心便悬了起来,觉得情形不对,对着电话大声地喂了几声。
良久,那边才传来一阵哀伤的哭泣:小韵,你救救我,救救我啊……我被他这突然的境况吓得从椅子里跳起来,仿佛感冒一下子就好了:你怎么了?你没事吧,别吓我啊!电话那边似乎有哽咽的声音,他的声音孱弱得像蛛丝:你来救救我好吗,你来救救我好吗,求你了……我在剧院……
我立刻挂了电话。我想,我不能同情这个人。无论他发生什么事,就算他快要死掉,我也不能动一点恻隐怜悯之心。是他,伤害了小姑,害死了奶奶;是他,伤害了我。在他面前,我想我已经无法再做到若无其事,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童年那些痛苦的记忆再度涌起,如附骨之蛆,又如血管里蠕动的毒虫,不让我死亡,就这样让我生不如死在地上打滚。
可是,我却被这只毒虫蛊惑了。我连雨伞都不带,就匆匆下楼,打了开往江北新区的车。我默默地望着窗外,雨水像眼泪一样顺着窗玻璃滑下,一串又一串,永无止境。窗外那片萧冷的天,一段一段地被车抛在脑后。
骆扬的剧院安静得出奇,不知道是因为今天不出戏,还是因为阴雨绵绵,偌大的广场一个人都没有,水池中央的假山上那只龙头喷泉孤独地喷涌着,独自绽放出一片凄美的水花。
我仰起头看了看剧院楼顶那四个金塑草体大字:春韵剧院。没有光泽,显得晦暗而孤独。
剧院的大门敞开着,可是里面空无一人。脚步踏在地板上,发出一串串声响回旋于剧院之内,不绝于耳。舞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一些乐器、戏服、头饰,就像被人洗劫过的场面。
我被眼前的情景惊呆了,我怯生生地喊了一声骆扬,可除了我自己的回音以外,没有任何回应。
我穿过舞台走到后场,里面更是凌乱不堪,化妆台和衣橱都给人掀倒在地上,胭脂盒、口红、镜子、梳子、睫毛膏、金钗首饰等等,撒了一地。那些漂亮的戏服也被人撕扯成一片片废布,缠绕在倒伏的衣架上。
我疾步退出化妆间,噔噔噔噔跑到楼上,最后在练功房里看到了骆扬。
练功房里铺着枣红色的pvc塑胶地板,弹性很好。几张大红色泡沫垫和其他一些练功器械七零八落地躺在地上,天花板上空空地悬挂着几只压腿绳,那吊脚环就像刑场上钳制犯人的铁环。
橘红色窗帘紧闭着,室内光线很暗,墙角那只白炽灯无力地发出苍白的光线。骆扬就光着脚,抱着腿蜷缩在那盏灯旁边,浑身颤抖,一张落寞的脸给灯光照得惨白。
我走过去,在他面前蹲下。他穿着雪白的睡袍,头发凌乱得像稻草,两只散焦的瞳孔死死地望着地上的那只鱼缸。鱼缸里面漂浮着一大片烟头,把整缸水都染成焦黄色,那两条黑牡丹金鱼被毒死,翻着肚皮浮在水面上。鱼缸旁边的地板上,撒落着一大片白色药片。
我轻轻摇了摇他的肩膀,他没有反应。我又喊了一声他的名字,他才吃吃地抬起头来看着我。他的眼里满是忧郁,充满万念俱灰的绝望。既使是一脸失魂落魄的样子,却仍然难以掩藏他骨子里那股颓废美。骆扬,这个美男子,台上台下都是这样绽放着无与伦比的魅力。
我想,一定是发生大事了。昔日那个神采飞扬的骆扬,那个自信满满的骆扬,现在却憔悴成了一朵枯萎的玫瑰。甚至刹那间我都不敢相信,眼前这个萎靡不堪的人竟然就是那个闻名域外的川剧名角。
他微微嗫嚅着,嘶哑地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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