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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6节(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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枉,是蹇公下的令,我等身为下官,岂敢不遵令而行?”

站在朱棣身后的杨荣、胡广人等,本还是觉得这处罚过重,他们虽然对此深恶痛疾,可依旧觉得这动辄诛灭大臣近亲,五族流放的先河一开,只怕将来迟早成烈火燎原之势,开了口子,就收不住了。

可现在……听这范毅的狡辩,再加上他们从吴之詹那儿所了解到的情况,心里只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厌恶。

朱棣哈哈一笑,鄙夷地看着他道:“说的好,你们谁也别想跑,每一个人都有份,所以……也不必推诿自己的罪责了,来人……拿下……”

众校尉听命,便蜂拥而上,将范毅人等,犹如拎着鸡崽子一般,轻松地押了起来。

范毅口里还在大呼大叫。

这时,有人战战兢兢地道:“我……我……我不是罪官,我乃寻常百姓,我乃是寻常百姓。”

却是一个纶巾儒衫的老者,此时鸣冤叫屈。

朱棣只斜了一眼,眼里尽是冷漠。

这人依旧大叫:“我身上没有一官半职,不过是寻常百姓,何以拿我?陛下……难道寻常良善百姓,也要捉拿吗?”

他身边七八个乡贤和士绅也苦苦哀求道:“我等冤枉,冤枉,千古奇冤啊。”

见朱棣伫立,纹丝不动。

张安世上前去:“这几个不必捆绑,也不必为难,他们现在还没有什么罪。”

乡贤和士绅们纷纷松了口气。

杨荣等人暗暗点头,他们最怕朝廷就是因为陛下盛怒之下,滥杀无辜。

那为首的老头儿连忙给张安世行礼:“多谢……多谢……小人夏昌,只是寻常百姓,学生……学生……这就离开。”

“离开?”张安世突然露出了值得玩味的表情,接着道:“你当这是什么地方,说来就来,说走就走?”

夏昌大惊,忙道:“小的,小的无罪啊。”

张安世道:“没有查,怎么知道你有没有罪?来啊,请他们一边闲坐,派人去查抄他们的家。看一看,他们是否有隐田,又是否有隐户。再有……征丁的事,有没有他们的一份。再去查一查,平日里是否有为祸乡里的恶迹。尤其是这隐户和隐田,这本都是朝廷的税银,却被他们隐瞒下来,使朝廷遭受了巨大的损失,这是什么罪?”

“这是欺君罔上,是盗取国库。往重里说,朝廷和官府的税赋,他们都敢盗取,胆大包天到这样的地步,我看……他们甚至敢谋反。所以,再好好地查一查,他们的家里,是否私藏了兵器和刑具。没发现,就以欺君论处,一旦发现,治谋反罪,抄家,杀头,流放,该怎么治罪怎么治罪。”

“喏。”

那夏昌听罢,只觉得脑子嗡嗡的响。

隐田和隐户,乃是最常规的操作,大家平日里,就没有不干这事的。

而且这种事,也是内卷。

但凡有乡贤,稍稍有一丁点的良心,觉得朝廷和官府有难处,寻常小老百姓都要承受如此重税,他们多少也该缴纳粮税。那么……别人都不用交,偏你一人交。人家一年可攒一千石米,可你只有六七百石,一遇到什么灾荒,人家粮仓里都是粮,你家又有多少粮?

最后的结果……这种良心根本一钱不值,因为十年二十年之后,人家靠着这种积攒,借着灾荒大量的兼并土地,到时拥有的土地可能就是你的三倍五倍甚至十倍,慢慢地和你拉开差距之后,只要你家里遭遇一丁点的危机,就可能家道中落,其余的士绅会像秃鹰一样,将你家的土地啃食得一干二净。

是以,土地的积攒和兼并过程中,本身就和原始资本积累一样,本身就是一种零和游戏,所谓有良心的士绅,不过是平日里不交税赋,到了灾年时大肆兼并破产农户的土地,而后再拿出一丁点的钱粮来,施一些粥水而已。

哪怕是这样的慈善,也是有相应报酬的,因为任何大灾之间,鼓励士绅和乡贤们做善事,往往朝廷和官府,都会有相应的监生名额赏赐,或者是其他方面的关照。

怎么可能纯粹去做善事?

那不成了败家子了吗?

在古代乡间的秩序之中,家族的利益,才是一切的根本,决定一个人品行的,永远是一个人是否能够最大化的给家族带来源源不断的利益!

哪怕是一个人想要发善心,一旦过了头,必然会遭到整个家族各房以及叔伯、兄弟们的极力反对。

人的属性,反而会逐渐退化。

这就颇有一些后世所谓的大公司一般,所谓的总裁,必须符合股东利益一样,一旦违背了股东的利益,可能他做了一件好事,可实际上,在他的那个圈子,注定要臭名昭著。

说穿了,就是因为有了这样的游戏规则,才制定了此等的乡间道德标准,也有了与之匹配的所谓家法和族法的机制,在这个基础上,才诞生了类似于孔孟之道的理论基础。

莫说是宁国府,就算是全天下,有几个家里没隐户和隐田的?

至于武器和私刑的工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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