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节(1 / 2)
“谢大人不必欺骗民女。”但宋矜的语气尚算平静,隐忍地反问,“陈大人既然没工夫管这些杂事,民女也不该纠缠,否则不就成了扰官?”
她对谢敛先入为主,从她阿爹一案来说,此人心思诡谲,手腕阴狠。比起突然良心发现,帮了她一把,还是有意玩弄她来得可能。
宋矜拿不准谢敛的品性,但已经先入为主了。
面前的谢敛眉梢凝霜,神色冷肃起来。
他确实是说迟了。
陈子重进去,他才将宋矜的事托付给陈子重,对方吓得立刻又往外窜。
他跟着出来,才看到宋矜。
谢敛若是猜,自然能猜出她误会了什么。但他惯来不做多余的事情,只看向陈子重,“你没问清楚?”
陈子重笑得勉强。
他是真的怕谢敛一折子把自己给抬上去了,连忙道:“是我的属下在查,我记挂着大人这里,就……”
见谢敛眸色沉沉,陈子重噤了声,额头冒冷汗。
“我这就亲自查。”陈子重弓着腰,抹了把额头的冷汗,笑容不尴不尬的。
宋矜看着陈子重前后的变化,若有所思。
不过片刻,那百户也凑过来,明显是想要道歉让她不要计较。但又因为谢敛在,不敢露脸,生怕被迁怒,满脸纠结惊惶地瞧着宋矜。
宋矜垂眼,装作不知。
反倒是宋家的族人们,一听了谢敛的名字,险些吓晕过去。
别说继续闹事,捂着脸,生怕被人瞧见,一溜烟就夹着尾巴跑远了。
“……谢大人?”陈子重轻声。
见谢敛不说话,陈子重越发忐忑,眼神往宋矜身上瞟,原先那点架子半点不剩,挤眉弄眼地暗示宋矜,想要从她这儿找出个突破口来。
宋矜拿不准谢敛这是什么意思,她头一次,悄无声息打量面前的人。
青年眉宇肃杀,骨相清正。
周身气势凛冽孤峭,修长的手握着伞柄,眸色黑沉深邃,显得内敛而冷漠。
传闻,他在刑部设了数道前朝已经禁绝的私刑,甚至亲自动手,死在他手上的犯人便不胜枚举。整个京都,如今甚少有人敢提起谢敛,生怕不小心得罪了他,落得她阿爹那样的下场。
事实上,谢敛身上确实带着血腥味。
宋矜不着痕迹往后退了半步,脸色发白得厉害,眼睫扑簌。
汴城雨(四)
谢敛似乎察觉出她的恐惧。
他侧身,不着痕迹拉开了两人的距离。雨伞只有那么大,侧面卷来的风雨再度吹到她身上,冷得宋矜一激灵,险些下意识往他身边捱过去。
对方确实高大,简直挡住了大半冰冷的风雨。
谢敛伞柄微倾,遮住她头顶。
宋矜有所察觉,她轻轻看了谢敛一眼,觉得这很奇怪。
对方毫无所查,眺了眼黑沉的天幕,吩咐陈子重,“处理干净。”他敛了眉目,将伞收了,靠在矮墙边上,交代起旁的事情来,“流民作乱的案子,陛下如今正盯着,手脚若不麻利些,到时候刑部怕也要急起来了。”
宋矜盯着那把伞发怔。
她和谢敛没说几句话,但他的行为举止,处处都和她的设想不一样。
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但谢敛走了,她还是忍不住松了一口气。
过了一会儿,宋矜又提起一口气来,她来这里不光是为了房子,还有阿弟今日要被审理了。
谢敛把人这么捞走了,她还怎么好开口?
再说了,谢敛能帮她,大概就是不想落个恶毒的名声。可她要是寸进尺,惹得谢敛不高兴就不好了,毕竟他稍微使些绊子,就足够逼死她了。
宋矜想抓住谢敛这根稻草,却又不敢抓得太紧。
她十分纠结,唉声叹气了一会儿。
思来想去,宋矜决定自己先去北镇抚司,探一探阿弟的消息,好再想下一步该怎么办。
雨大了点,但她浑身已经淋湿了。
宋矜瞥了一眼那把伞,装作什么也不知道,一头冲入雨天里去。
也是奇怪,身后有小吏连忙追上她,捧着伞拦住路,“娘子,这伞……谢大人的。”
小吏脸上堆着笑,心里却十分紧张。
这位谢大人什么人物?这么些日子,衙门里竖着进来的,都是带血横着出去,硬生生把作乱的流民镇压了大半,作风实在狠辣冷血。
京都流民乱了这么久,他们陈大人乌纱帽好端端的,背景靠谱吧?
见了谢敛,还不是跟孙子似的。
但谢大人很明显,对眼前这位女郎十分关照,他也当然得把伞送出去。
“嗯?”女郎明显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小吏硬着头皮道:“雨大,娘子先用着吧,免得淋湿了。”
那位瞧着不声不响的,但实在身份特殊,行事风格也过于诡谲,就连陈子重都整日战战兢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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