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节(1 / 2)
李跃一开始是期待,但确认之后,也就那么回事了。
原本就没多少父子之情,已经过去了二十年,人走茶凉,时过境迁,当年的部众早就烟消云散,恐怕轩辕山上都没多少记得李矩的。
这层身份其实没多大用,只是让李跃找到了一种归属感。
恐怕一打出李矩之子的身份,羯人提着刀就来了……
南边朝廷对流民帅忌惮大于信任。
连祖逖这样从江东北伐的人都忌惮,何况是李矩?
李跃望着画像上素不相识的父亲,心绪此起彼伏,“此事不宜声张,以免为他人所忌。”
“遵令!”梁啸拱手,眼神比以前热切多了。
崔瑾也满眼欣慰,“原来将军是忠良之后。”
这话听起来有些刺耳,李矩是忠良,但李跃绝不想当司马家的忠臣孝子。
梁啸能哼一声,“忠良?当年李都督之死与朝廷脱不了干系!”
李跃一愣,“莫非其中还有什么内幕?”
梁啸道:“当年都督假意投降刘曜,联合匈奴人共击洛阳石生,郭默擅自出兵,为石匆所败,不与都督知会,抛妻弃子率部从密县南奔建康,导致李都督军心涣散,部众皆不愿攻打洛阳,投降石勒,李都督见大势已去,只得率部南下荆襄,却于鲁阳坠崖而亡。”
他特意在“坠崖而亡”四个字上加重语气。
李跃道:“你是说,李都督……我父亲坠崖而亡不是意外?”
梁啸冷笑道:“李都督百战宿将,岂会轻易坠崖?而且他身边的护卫一个都没坠崖,唯独李都督一人坠崖,岂不蹊跷……我父亲梁志就在军中。”
“那么,是何人谋害我父亲?”李跃没想到其中竟然有这么多门道。
李矩投降前赵刘曜,落在江东朝廷眼中,绝对是个污点。
他们不会管你是阴谋阳谋。
“我父一直不说,直到临终之际,才提到一人。”
“谁?”
“中书令庾亮。”
庾亮这个人太有名了,一直对北方南下的流民帅颇有成见,苏峻、祖约之乱,都是他逼出来的。
当年的苏峻虽然桀骜,但只是要官要钱,并无反意,平定王敦之乱,人家还出了大力,庾亮一上台不管三七二十一就要夺其兵权,苏峻还几次派人去求情,全被庾亮拒之门外……
祖约在寿春抵挡石虎,庾亮不仅不支援,还在后面筑墙,将祖约和重镇寿春一起挡在外面。
此外,投降的郭默,后来也是他带兵诛杀的……
仿佛所有流民帅都跟他有仇一样。
崔瑾思索了一阵后道:“庾亮幼时知名,世人比之于夏侯玄、陈群,为晋明帝托孤重臣,然此人掌权柄后,排除异己,严刑峻法,排挤陶侃,擅杀宗室,当年李都督投奔荆州刺史陶侃,如虎添翼,自然不被庾亮所容……”
江东的一笔烂账听着实在是累。
庾亮排挤陶侃还有一段著名的典故,苏峻、祖约作乱,建康危在旦夕,三吴之军欲救援,庾亮不允,陶侃欲举兵救援,庾亮却写信道:吾忧西陲(陶侃)过于历阳(苏峻),足下无过雷池一步也。
这便是不越雷池一步的典故。
“陶都督镇守荆象十数年,聚数万精兵强将,以为将来北伐之用,可惜天不假年,没等到这一天,后庾亮接任荆襄,坐拥十万大军,执意屯兵江北邾城,石虎亲率七万步骑来攻,庾亮却躲在石城不敢渡江,坐视邾城被攻陷,大将毛宝、樊峻等投水而死,六千精兵无一幸免,江北百姓七千户被掳掠至河北……北伐大好形势付之东流。”崔瑾一脸悲愤。
李跃听的也是一阵黯然。
所谓的名士,内斗内行,外斗外行,搞自己人花样百出,对付羯人无缚鸡之力。
越谈下去,李跃对江东朝廷越是感到悲哀。
他们无力收复河山,也不准别人收复,谁若是有这个心思,他们就想尽各种办法拖后腿玩阴的。
众人退下之后,李跃心绪难宁。
命运有时候还真是奇妙,就这么跟李矩产生了渊源,不过隐约间,李跃感到压力更大。
报仇雪恨暂时不用想了,庾亮死了七八年,庾家在江东官员亨通,是数一数二的大士族,与其他士族盘根错节。
与庾家为敌,就是与整个江东为敌。
除非……
李跃望着窗外的明月,自嘲的笑了一声。
来使
太遥远的事,还是不要太费心思。
李跃对自己是谁的儿子没多少兴趣,只是对这具身体的原主有了个交代而已。
都已经过去了二十年,物是人非,风云变幻,李矩的影响力微乎其微。
唯一的好处,是让梁啸这些旧部有个心理安慰。
翌日,梁啸弄来四十多人,衣衫褴褛的青壮、光着脚丫的少年、佝偻着背的老人都有,“这些都是当年李都督的部曲。”
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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