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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什么事么?”许是男人的目光太过炙热,凌雪玫顿下了倒水的手,一双因为病后消瘦更显大的眸子此时也仿佛增添了一丝雾蒙蒙的感觉,侧头看他。
陆景云看着她,不知道为什么也笑了,一向能说会道的他,此刻居然有些无措。
“我我以为你,可能不会那么的就是不会这么容易”
凌雪玫倒是无所谓地笑了笑。
“是不是觉得我应该大哭大闹好几次,百般刁难,然后最后你们会放过我吗?”
她语气轻松,做着假设,但是最后却用无比认真的眼神看向他。
陆景云在某一瞬间居然有些心虚的不敢回视,明明他是个政客,所有人都知道,政客的嘴,骗人的鬼。
他有一百种说法可以搪塞她,可是他不想。
“不会。”
起码他不会。
“那所以,如果我大哭大闹,然后百般刁难,最后也许还要再吃些苦头,也依旧是这样的结果,那我为什么要这样?”
她无所谓地说道,仿佛看透了这一切。
陆景云却不可查觉地皱了皱眉,他不喜欢她这幅一切都无所谓地样子,可是他却也没资格怪她这个样子,因为这一切,它无比清楚的知道,谁才是罪魁祸首。
深吸了一口气,他才继续说道。
“我知道你不信,但是我会证明。”
“证明”
话说道一半,他又对上了女人那双明亮的眼睛,没有嘲讽,却仿佛洞悉一切。
他突然想起,那天在病房里,她说她听见了他们所有的“海誓山盟”,他接下来的话就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了。
有些难堪的别过头,不敢再去看那双眼,气氛突然冷了下来。
“你还记得我们小时候,曾经讨论过一句话么?”
凌雪玫没有选择逃避,没有因为男人的暂时回避而回到房中,而是继续开口。
他们同住一个屋檐下,有些事,今天不发生,不代表未来也没有。
都是成年男女,在声色场所经历过的她,不再是那个捧着《会饮篇》憧憬着柏拉图式爱情地天真少女了。
“什么?”陆景云还停留在上一分钟的难堪里没回过神,就听到她问。
“生活就像强奸,如果不能反抗,那就只能享受。”
他怔怔的看着她,记忆回到那个午后,他们几个人,虽然观点上各有不同,但是大方向上都表达了会对“强奸”的反抗之意。
尤其是她,她当时说得话,他大多都因为时间太长淡忘了,但是他始终记得,那个骄傲的少女当时高高昂着头说,“士可杀,不可辱。”
她的背后是耀眼的骄阳,却都不及她万分之一。
她现在提这个,是什么意思?
他心中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果然,女人继续叹了口气说道。
“我这两年,见识过形形色色的人。其中有一类人,他们并不优秀,甚至很平凡,普通的学历,普通的相貌,普通的生活。他们小时候也许也有过梦想,大科学家,大画家,明星,商业奇才。后来因为种种原因,碌碌无为,日复一日的工作,生活,上班,下班。麻木逐渐遍布他们的脸,他们开始忘记了最初的梦想,但是他们依旧好好的活着,高不成低不就,但是也有在努力的生活。”
“梦想,骄傲,骨气,其实对于普通人来说,其实都很珍贵。因为,其实很多人,不是生活,只是活着就已经花费了全部力气。”
“死又死不了,那就只能活着。这种心里,普通人叫做躺平摆烂。”
女人无奈地笑了笑。
陆景云怔怔的看着她,几次张了张嘴,却又闭上,能言会道的他,此刻却像个哑巴。
满脑子都是她的那句,“死又死不了,那就只能活着。”
他突然读懂了她脸上的无奈与辛酸。
她不是没有死过。
恰恰相反,她甚至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也尝试用最激烈的手段去反抗,但是依旧无果,只能选择她口中的“躺平摆烂”。
他突然很难过,甚至不敢去看她的脸。
是什么让当年那个骄傲地说着“士可杀,不可辱”的少女变成了如今一脸平静选择了“躺平摆烂”的女人?
是生活,是命运,更是他们。
“不要用这样的目光看我啦,我很好的。”
她笑了笑,笑容真诚,没有半点勉强,可他却更难过了。
“那,普通人的爱情,是什么样的?”
他满嘴苦涩,仍要追求一个答案。
这下轮到女人愣神了,沉默许久才低头看着手里的水杯,喃喃自语,像是在告诉他,又像是在告诉她。
“普通人很累,忙碌一天,奋斗一年,其实没有那么多时间思考什么阳春白雪,他们有的只是柴米油盐。所以,爱情,其实只占了他们生命中的很小一部分吧。其实,你们不也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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