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节(2 / 2)
徐荼从不信这些。
以前孙载怡每逢些重要时日总要陪着她外婆进香,徐荼还揶揄过她。
大好的社会主义青年搞什么封建迷信。
倒是没想到,徐又焉会带她来这。
前面的车有人下来,佛袍加身,串珠带颈,手里还握了一串沉香持珠。
迎着徐又焉走了过来,双手合十作礼,“徐先生”
“大殿做了清场,您请。”
徐又焉客气还礼,长身直立,衿贵雅胄,“有劳师傅”。
当即跟着向寺内走去。
余光带过徐荼,她很自觉地的跟了上去。
进寺需要先爬不短的阶梯。
虔诚的人多半是从最脚下,爬足九九八十一阶的,他们既是从半腰而上,就不是诚心。
徐荼跟在徐又焉的身后,上了最后一阶梯,抵达山门。
山门巍峨,殿堂式的高耸。
门外已经站着三四个师傅,同样的佛袍持珠,见到来人,均双手合十,态度客气有礼。
徐又焉端方持重,还了礼,被人簇拥着进了门。
偌大的寺内空无一人,只有大雄宝殿前大院正中摆放的香炉燃着虚虚的香火。
想来就是刚刚的师傅说的,为了徐又焉的前来做了清场。
徐荼的脚步放缓,没有跟着进去,而是穿过游廊,找了个厢房前的石凳坐了下来。
徐荼是拜过一次佛的。
山里面无庙,想要去求,要走至少三天。
他们托了村长帮忙,这才搭了村里出城的拖拉机,翻过大山,被放在路上,还要再走大半天,才能到。
母亲是去求子,一连四个女儿,再生下去,家里吃饭的口粮都不够。
带着徐荼,是要给她求个姻缘。
作为村里最漂亮的姑娘,不足十一岁,已经有不少邻村前来求取,母亲对聘礼还不算满意,家里口多,还要仰仗这笔钱继续生子。
那时候徐荼矮瘦,被母亲摁在佛前,只觉得那投射下来的目光威严端庄,却又带着让人窒息的压抑。
她几乎是把头都要磕破,血渍浸润了蒲团,险些被寺内的师傅轰走。
可根本没有用。
徐荼现在都能想到那时候她渴求的心里,她以为她抓住了生命的稻草,她跪求佛祖,不要让她嫁人,她想读书,哪怕只把初中读完,她也愿意。
可结果呐?
徐荼仰头望着天上飞过的鸟,空气中弥漫着香火的气息。
这红砖瓦房建的当真气派,也不知是哪位权贵投了如此多的钱,是想要抵消心内的罪业,还是想求个下辈子荣华。
若是有用,大概这寺庙门口的石砖早就被踏破,那蒲团早就被跪烂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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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又焉从住持那里取了东西出来,就寻不到徐荼。
还是一个洒扫的小师傅说,看到一个姑娘向后厢房走去,他穿过游廊,果然看到徐荼坐在那长凳上,眯着眸子,头靠着木柱。
人瘦的挂不住衣服,羽绒服一裹,更看不出她。
围了大厚的围巾,把一张脸堆了起来。
也不知道她这几年在外面过了些什么日子,把自己熬成这幅模样。
可到底也没忍心吵醒她,只随意的坐在了另一个石凳上。
徐荼几乎是瞬时感受到了他的存在。
抬眸就看到徐又焉坐在禅房外的石椅上。
一身素黑,只有腕间的表带着一抹光亮。明明还是那个人,在这一刻却觉得他好像缀了一圈水墨氤氲的光,与这庙宇融在一起,带了几分霁月风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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