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节(1 / 2)
纳兰楮淡淡勾唇,目色潭冷,“命无贵贱,人却是有的。”
他说着展袖敞怀,似入喉几两烈酒,眉宇间是生来的高高在上,“这世上,有太多卑贱蝼蚁,本性难移。礼教学识,也无法将他们心底的肮脏和骨子里的劣根剔除干净。这些人在孤的眼里方是草芥之轻,死不足惜。”
贪婪、自私、卑鄙。
人心的恶是永远也无法揣测到底线的。
在太子殿下眼里,温大人和上卿大人,恰好能够入他眼底。即便是道不同不两立,他也有棋逢对手的欣慰快意。
有这样的人同他作对,才不至于辱没了他。
纳兰楮素来心性坦然,在陛下面前也不吝言辞。镇襄候曾让他擅修贤名,可太子从不屑那些虚名。他的政绩手腕摆在那里,又有谁能微词。
裴郁卿和太子殿下谈的这些话,也正是借此机会想要说给陛下听的。
在陪御驾随行之后,裴郁卿方才得以回府。
也是在回府后,听崇一的回禀,才察觉有一件事情他忽略了。
裴郁卿大步朝院子去,还未走到庭院,便见秦书坐在藤椅上看着什么。
他步子顿了一瞬,重新朝她走过去。
裴郁卿到她身边,开口道,“殿下,臣有话说。”
本以为她依旧会像之前那般不理他,当他不存在。谁知秦书抬头看向他,随后从袖子里取出了一封书信。
裴郁卿在看到那无缀名的信时便知道是什么,他目光只深锁着她,未伸手接。
秦书见他不接,便放到桌上。
“裴大人,你我两清。”
裴郁卿胸口闷沉的疼,他垂眸不看她,低声道,“殿下,微臣还有一件事情想告诉你”
“是婚约的事情对不对。”
她一直查下去,他果真迟早都会知道。
秦书接下他的话,拿起方才展开重新看了一遍的婚书,轻笑了笑,“这或许是唯一一件我赢你半筹的事情。”
她纤秀指尖寸寸抚过婚书,睫羽扫下一剪春,“裴郁卿,你以为你瞒了我一辈子,其实是我瞒了你一辈子。”
“殿下”
“裴郎,你是我的情劫,我认了。今生我们各自放过,好不好。”
秦书起身看着他的眼睛,眸底微泛潮意。
裴郁卿眼尾染了薄红,哑声决绝,“不好。”
他想抱她的,可终究是连她衣角也不舍碰。
“阿珩,你再回头看我一次。”他半生的克制隐忍,溃败时天地倾覆。
“你怎知你何尝不是我的情劫”他眸底是浓重风月,顷刻沉沦,裴郁卿抬手轻抚她眉眼, “你也是我的情劫,殿下。”
“在我手下落入步步算计的无辜之人不在少数,该利用的,我毫不手软。可你让我怎么办。”他指腹停在她眼角,触及湿润热意,“殿下,微臣的真心掺杂着太多不纯粹的东西,我没办法干干净净地捧给你。”
秦书偏头躲开他的手,裴郁卿回袖,望着她凝目敛眉,“但如今可以”
他默然片刻后看着桌上那纸婚书道,“与殿下有婚约之人,是陆钦臣。”
秦书微微怔然,纵然和自己猜的是意料之中,听到他亲口说不免还是有些意外。
裴郁卿收过石桌上的信,靠近她一步,“微臣会安排陆大人同殿下见面,将所有事情一一坦白。除此之外,所有的事情臣都可以解释。微臣对殿下的情,亦可以字句容析。”
秦书侧身躲开,离他远些。
裴郁卿说的话都在她心里,她可以记着,记一辈子。但他们之间的情,许早已随着冬雪一同埋葬,再无春日。
陆大人如今是巡按御史,由一个地方钦臣直升京官,委实令人艳羡也震诧。
秦书第一眼见到陆长风的感觉,好比春风秋叶,很干净。
眉眼是比叶华年锋芒的少年气要收敛一些的清爽,好似看到他便能闻到春风里的淡花香。
他几步开外便抬袖过来,及至跟前行礼,姿态揽风。
“参见殿下。”
“起身。”
庭院有槐,淡淡白地偶尔飘落。
秦书看着眼前这个跟他有一纸婚约的郎君,颇觉微妙。
不过是一张纸,就将两个人的命运相互绑着,这感觉说不上来的稀奇。
“陆大人,久仰。”
陆长风笑了笑,“臣与殿下的缘分,不深不浅。”
秦书瞧他举止言行,和他的名字倒是相符。
她也不拐弯抹角,扬眉道,“险成夫妻的缘分,自是浅不了。”
“微臣位卑,不敢攀殿下。”
秦书不在意地笑道,“何来位卑,只是本宫记得陆氏,往前几朝也是京城盛门。”
自长宁年间,便有陆氏,世代门楣显赫。
“是,陆氏一门往前曾败落曾光辉,改朝换代,终不得长久矣。”陆长风云淡风轻地一言而过,并未将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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